第7章 生不如死

王新和郑帅出了民政局，郑帅一句话也没说，头也没回地走了，走得是那么的轻松。尽管王新看到的是他的背影，但背影中可以看出好像前面有个心爱的人在等他，好像奔向最美好的幸福。王新的腿在发抖，她只好坐在路旁，平复一下自己灰暗的心情。她浑身瘫软，边哭边想：如何面对父母和孩子？脑海中突然想起父母曾经反对她和郑帅相处时所说的每句话。她后悔不已，边哭边打自己。她有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的感觉。万念俱灰的她，在那里不停地哭了好久。回家后，妈妈问：“王新，你怎么了？”王新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在妈妈面前放声大哭起来，“妈妈，我可怎么办啊？阳阳可怎么办啊？郑帅不要我们了，他和我离婚了。”她紧紧地搂着孩子一直哭，郑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六个月零两天的他，用他那稚嫩的小手摸着王新的脸，似乎在安慰着妈妈。本来就没有主意的母亲蒙了，她急忙跑出去给父亲打电话。不到一小时，父亲穿着工作服，满头大汗地回来了。王新看到父亲又放声大哭起来，父亲搂着王新没说一句埋怨的话，他尽管强忍着泪水，却还是泪流满面。他安慰着王新：“孩子别发愁！你记住，阳阳不是你一个人的，是我们全家的，我们全家会一起把他养大。”又转身对母亲说：“你去给女儿们打电话，让她们晚上都回家，我有话跟她们说。”

晚上，姐姐们带着孩子都来了。父亲对她们说：“王新离婚了！今天爸告诉你们一件事：郑阳不是王新自己的孩子，是我们全家的孩子。”父亲极力控制着自己的泪水，但还是没忍住。他流着泪说：“我和你妈还年轻，如果我们老了，养不动了，你们一定记住爸今天说的话。你们一定要给这孩子最大最多的爱！”此刻，全家人都哭了。两个姐姐因都已有了孩子，特别理解父亲说的话。大姐含泪说：“爸，你放心！我们一定做到。”此时的王新心里在滴血，她不仅感受到亲情的力量，也看到了父亲的骨气，更感受到了母亲和姐妹们的温暖。王新痛哭流涕地说：“对不起！当初我不听爸爸的话，真是自食其果啊！”

接下来的两个月，王新茶饭不思。每天强迫自己喝一点牛奶和西瓜汁等流食。体重由164斤骤降到96斤。王新多么渴望自己内心的痛，也能随着这68斤的肉一起消失啊！肉没了，可是痛还在。生命中在你最痛苦和艰难时，总会遇到好心人的。王新当时遇到的知己，就是水泥厂统计处的安静。安静比王新大两岁，她也是单位委培，刚从某市中专毕业回厂工作不久。由于她家当时居住条件差，她非常爱看书学习正准备考职工业余大学。可家里实在没地方学习，她只能向单位申请，临时到厂职工宿舍居住。那时她还独身，好不容易被允许临时住在职工宿舍。单位机关的人，都知道王新离婚了，可却没人能理解王新当时内心的痛。只有安静，总是有意接近王新，她看王新的目光中，总能让王新感受到对她的关切。职工宿舍就在单位职工住宅的楼群里，与王新父母家住的楼斜对过。一天下班回家的路上，安静邀请王新有空到她宿舍玩。晚饭后，王新如约来到安静的宿舍。安静轻声细语地宽慰王新：“王新，听说了你的遭遇，我心里很不好受。人的一生，难免会遇到许多自己无法左右的事。谁的一生都不会事事顺心，处处遂意。人遇到苦闷的事，是需要倾诉的，除了家人以外，你可以向值得信赖的朋友倾述。你还这么年青，人生的路还很长，不能总沉浸在离婚的伤痛中不能自拔，这样你会毁了自己……如果你信任我，以后有什么烦恼、不快的事，你可以跟我倾述，我是诚心诚意关心你的，希望你从伤痛中早日走出……”王新望着安静痛苦地说：“安静，你知道吗？我每天都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都想结束生命，结束这种痛苦！要不是为了儿子和父母，我一分钟都不想活了……”安静拉着王新的手，泪水潸然而下。她对王新说：“王新，人的一生都会遇到沟沟坎坎，对你而言，这个坎来的确实太大，也太早了。这么年青的你，的确难以承受。但上帝给每个人，每个年龄段，安排的痛苦和不幸都是你所能承受的。记住，苦难，也是人生的一种财富，她既让你痛苦，也能让你成长。你这么年青，可能很难理解我说的这些。其实，感情的分离，就像是一次大手术，刚做完手术，伤口会非常疼痛，但经过岁月的流逝，疤痕还清晰可见，但一点都不会觉得疼痛了。你和郑帅的感情也是这样，随着时间的流逝，疼痛就会慢慢消失。到那时，你会突然发现你长大了，你成熟了，独立了。王新，我愿意成为你手术后的止痛药。尽管这药也许起的作用不大，但我会尽力帮助你的。时间是治愈一切痛苦的最好良药。”安静的这习话，让王新郁郁寡欢好久的心情好多了。这是她离婚后，除了家人之外，第一位最关心她，与她推心置腹交谈的人。王新感激地连连点头。

从此，王新每天晚上都抽空往安静的宿舍跑，跟安静一聊起来就忘记了时间，为此，母亲给她起了一个“铁屁股”的绰号。她非常愿意跟安静在一起，把安静当成内心的依靠。她信任安静，对她无话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