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艳艳父母
艳艳的话让周楠既兴奋又有点紧张。
兴奋的是，总算可以揭开事情的真相了，为此周楠不止一次地跟梁艳艳提过，但是艳艳却都已时间还没到为理由拒绝了，包括上次谢小白和周楠在她家楼下都没能进去，周楠还差点因此跟梁艳艳分手。
紧张的是，正因为长时间不让见，周楠想象不出来，自己这未来的岳父岳母会是什么样。
周楠看看传呼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夜里的十点二十，现在再去准备礼物，显然是来不及了，而梁艳艳却说：“什么都不需要准备。”
他俩有正事要办，谢小白自然也不好再留。当下，谢小白让赵乐天骑着摩托车送二嬢回家，周楠和梁艳艳就打了一辆车赶了过去。
跨在摩托车上，二嬢都还在交代儿子：“到那了懂事一点。第一次见面，没买东西，就给人家包个红包。”
周楠不住地点头。
进入小区的大门，再进入电梯，周楠觉得心中的紧张感越来越强，梁艳艳似乎感觉到他的异样，就关切地问：“怎么了？”
周楠笑笑：“有点紧张。”
梁艳艳：“又不是龙潭虎穴，紧张什么。”
说话已经来到门前，梁艳艳先伸手敲了敲门，对着门喊了一声‘爸’，然后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进来吧”。
周楠跟着梁艳艳进屋，刚一进屋，周楠首先感觉就是屋内的光线很亮，看的出来是为了迎接周楠故意将所有的灯都打开了。其二是屋内有一股很浓烈的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客厅里面，一个头发花白的中年男子正站在沙发前面，笑容可掬地看着周楠，连声说：“快进来，坐，坐！”
这显然就是梁艳艳的父亲了。
在他的旁边，正对大门的方向放着一张轮椅，轮椅上一个胖胖的女人，腿上搭着一条毛毯，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盯着周楠进来的方向。
梁艳艳从中介绍：“这是我爸，这就是周楠。”
周楠：“叔叔好。”
艳艳爸爸依然笑容可掬地站在原地：“好好，快坐。”
梁艳艳指着轮椅上的女人：“这是我妈。”
周楠：“阿姨好。”
胖女人并没有答话，头也没动，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声。周楠有点发愣，艳艳爸爸已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往沙发上让：“来，坐这里。”
毕竟是第一次到老丈人家，周楠有点拘谨，顺从地坐下。
梁父从桌上拿起一包还未拆开的香烟，三下五除二拆开，递给周楠：“来，小周，抽烟。”
周楠：“不抽不抽。”
梁父：“我知道你会抽，抽吧。”
周楠：“外面刚抽过。”
梁父：“艳艳，冰箱里有啤酒，你拿两瓶出来，厨房里还有我刚熟的花生米。”
梁艳艳答应一声，从冰箱里拿出啤酒和杯子摆在周楠的面前：“这次我帮你拿，下次要喝就自己拿了哈。”
周楠就笑笑，梁父在旁边也陪着笑：“就是就是，可别拘束。”梁父说着举起杯子：“来小周，欢迎你到家里来。”
翁婿二人一饮而尽。
梁父指着桌上的花生米和拍黄瓜，以及两盘卤菜：“来，尝尝味道咸淡。”
梁父用左手拿起了筷子，夹了一个卤鸡腿放在周楠的面前。周楠这才发现，梁父右手的袖管空空的。
梁母的喉咙又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梁父就坐过去，指着周楠对她说：“这就是小周，咱艳艳的对象。”
周楠一时有一点惊骇，他转头看梁艳艳时，梁艳艳却正啃着一根香蕉，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周楠也只好冷静下来。
周楠就面带微笑看着梁母和梁父的方向，他发现，梁母在听到梁父介绍自己是艳艳对象时，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神采。
突然，传来轻微的‘滴答’声，周楠四下转动脑袋寻找声源在哪里，他发现，在梁母的轮椅正下方，正湿了一大片，水滴一滴滴地落下，地板上已经有一滩水。
梁父面露尴尬：“小周，你先坐一下哈。”
说着，他推着轮椅就进了卫生间，很快又拿着拖把出来，三下五除二将地上的水渍拖干净。
梁艳艳跟了进去：“爸，我来吧。”
里面梁父的声音：“不不，你去，你去陪一下小周，我弄顺手了。”
梁艳艳又来到客厅，远远地坐在一边，看着周楠。
周楠点燃了一支香烟，走到阳台上，背靠着栏杆面朝屋里，四下观察家中的情况。
梁家的装修摆设都是属于比较简单的，也没有什么值得书写的地方，唯一让周楠有点印象的是，墙上挂着一张结婚照，照片上的梁父身穿军装，面带微笑，一脸的英武，右手抱在妻子的腰间，左手拿着一支玫瑰。而梁母，身段苗条，脸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分外好看。
梁艳艳走了过来：“我爸妈的结婚照，看那时候我爸多帅，还有我妈的酒窝，你看现在，人胖了之后把酒窝都填平了。”
梁艳艳说着就格格地笑。
周楠：“叔叔的胳膊是怎么回事？”
梁艳艳收住笑：“他年轻的时候在XZ当兵，负责修川藏公路，有一次出了事故，他的战友留下了命，他留下了胳膊，他的那些光荣事迹，留着以后他自己慢慢跟你讲吧。”
“那阿姨是……”
“那时候我妈刚生下我，还没有满月，就收到部队发来的电报，说是我爸所在的那个班因为工程出了事故，十几个人都被困在隧道里面没有出来，生死未卜，我妈在下楼的时候，一着急，脚下就没有踩稳，从三楼滚了下来，结果，她就受伤了，我在她怀里，我却好好的。”
梁艳艳说着的时候，两眼已经噙满了泪水。
周楠：“你不带我来家里，就是因为这个吗？”
梁艳艳：“在遇见你之前，我已经谈过三个男朋友，感情都不错，可是我把他们带回来之后，就结束了。我珍惜你，所以我害怕。”
“那你现在怎么敢带我回来了？”
“你现在自己都是残疾人，除了我谁还愿意跟你呀。”
“嘿，小丫头片子，你这账算得清啊。”
梁艳艳狡黠地：“那当然，我上学的时候数学每次都考一百分，那是因为卷子上只有……”
周楠一把抱住梁艳艳：“贝贝，其实你不用担心这个，就算是我以前好好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不跟你在一起。”
梁艳艳将头拱在周楠的怀里，柔声说：“我知道，我也想过不少次带你回来，我觉得你跟前面那三个都不一样，但是我就是害怕。”
周楠抚弄着梁艳艳的头发：“傻瓜。”
“我爸今天很高兴，知道你要来，他专门买了一箱啤酒，你今天好好陪他喝点。”
“你爸能喝多少？”
“不知道。”
“不知道？”
“打我记事起，就没见他喝过酒。”
梁父已经出来，周楠和梁艳艳见状，也忙进来。
周楠：“阿姨呢？”
梁父：“不早了，她睡了。你们累不累？累了就休息，褥子和被子都换过了。”
周楠：“不累。”
梁父：“不累咱就多聊会。”
梁艳艳又去拿了一个杯子，三个人就坐在沙发上，慢慢喝起来。
梁父毕竟多年不曾喝酒，刚两三杯下肚，脸就已经通红，他跟周楠道歉，说自己酒量不好，让周楠自己喝，不用管自己。
周楠本来就是酒量很好的人，每碰一次杯，梁父象征性地抿一下嘴唇，周楠就直接干掉。
喝着喝着，两个大男人不由自主地就聊到了武术，梁父骨子里那股军人的英雄气概就升腾起来，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如何如何，在全连的格斗比赛中都是名列前茅，要不是丢了一条胳膊，现在在部队也应该混的不错。
周楠就说男人身上有点小伤算什么，那是奋斗的印记，说着豪气突然上来，就解开了衬衣的扣子，将一身皱巴巴的皮肤亮在梁父的面前。
梁父受到感染，也甩掉身上的T恤，露出从肩膀处断开的伤口。
两个人哈哈大笑，又举起杯来，梁父这次一反常态地一饮而尽。
带最后，梁父已经醉眼朦胧，他拍着周楠的肩膀：“小周啊，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他是我的骄傲，以后，我就把她交给你了，对他好一点。”
周楠重重点头：“你放心吧爸。”
梁父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慢慢将手伸进裤兜，掏出来不知几百块钱，拍到周楠的手上。
周楠愣住了：“爸你这是干嘛？”
梁艳艳夹一颗花生米放进嘴巴里：“改口费。”
周楠举着钱往回让：“不，这钱还是您拿着。”
周楠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这是我给您和妈的。”
梁父哈哈大笑：“咱们这是干嘛呢？换钱吗？”
梁艳艳：“一码归一码，都拿着！”
梁父将红包接过，就放在茶几上，还不忘道谢。
最后，三个人将杯中剩余的酒喝干，梁父摇摇晃晃地站起：“不早了，休息吧。你俩就睡艳艳那屋。”
周楠：“要不我睡沙发吧？”
梁父一摆手：“嗨，哪来那么多讲究，早点休息。”
原来民间有一种说法，女儿女婿在娘家时，是不能睡在一个房间的，说是对娘家的运势有影响，所以一般来说，岳父岳母都会另外给女婿准备一间屋。
从这一方面来看，梁父还是蛮开明的。
躺在梁艳艳的床上，周楠禁不住兴趣盎然，二人一阵颠鸾倒凤之后，周楠抱着梁艳艳：“看来你从小到大受了不少苦啊。”
梁艳艳：“那倒没有，我爸爸可宠着我了，以后，你不要让我受苦就好。”
“你爸这人不错，以后咱们好好孝顺他。”
“你看出来了。”
周楠叹气：“这么多年，对一个植物人的老婆不离不弃，难得啊。”
“如果是你，你会吗？”
周楠没有立时回答，梁艳艳也知道他在思考。
大约一分钟之后：“说真的贝贝，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几十年如一日，有些事，只有经历了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到。”
梁艳艳：“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如果换成是我变成植物人，你离开我，我不会怪你。”
周楠无言。
梁艳艳接着说：“但是如果你变成植物人，我肯定不会离开你。”
梁艳艳的话，让周楠觉得很感动，黑暗中，他紧紧地抱住梁艳艳，嘴唇在她的头发上亲吻着。
确实，周楠说的是实话，但是梁艳艳说的也是实话。
实话是基于现在的情况下，真要是出现了所说的那种情况，也只有真经历了才知道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