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梦游
洛离离晚上又梦游了。
林源打电话过去的时候，洛离离正靠着邓雪睡得正熟，所以电话是邓雪接到的。
林源还来不及问邓雪程一城是否来找过她，就被邓雪的一句“离离晚上又梦游了”给吓来怔住了。
他还没来反应过来，那边邓雪就说：“我先挂电话了，她昨晚没睡好，我怕吵着她。”
等电话挂断了，林源立马就拨了程一城的电话，这才有了林源冲着程一城发火的那段对话。
半夜，邓雪听见洛离离突然哭着吼：“不要！”
“滚！你们滚开！”
“不要……”
“离离……”邓雪蹭的一下坐起来，快步走到洛离离床前，轻轻摇着她的手臂。
洛离离缓缓睁开眼，可是眼里似乎并没有看见邓雪，她起身，鞋也不穿，径直往阳台处走，然后接了冷水进厕所洗澡。
整个过程中洛离离对邓雪的呼唤没有丝毫感觉。
邓雪见叫醒洛离离无望，只得小心的往她的桶里掺了热水。
洛离离洗澡的时候特别粗暴，身上的皮肤被她擦得通红，邓雪在一边看着，一边流着泪轻生呼唤：“离离，洗干净了，洗干净了。”
“没干净，还要再洗干净一点。”说着，洛离离又使劲搓起来。
“现在干净了，你现在是全身都干干净净的。”看着洛离离通红的皮肤，邓雪的泪忍不住滚滚而下。
折腾了近一个小时，邓雪才拍着洛离离的后背让她睡下。
这是洛离离出事以来第四次梦游。
第一次是在她动完手术之后醒来的第三天下午，那天洛妈妈和洛爸爸不在医院陪同，只剩下邓雪和林源。
洛离离午睡后就发生了梦游的情况，那时候洛离离住的单人病房，病房里有卫生间，林源和邓雪趴在洛离离的床边打盹儿，醒来就发现洛离离锁了厕所的门在洗澡。可是那时候洛离离手术的伤口还没有好，不能沾水，林源破门而入，拿了毛巾直接盖在她湿漉漉的身上，那时候洛离离的嘴里还念着：“好脏，我要洗澡，洗干净。”
那次洛离离及时醒过来还是邓雪出去叫了医生和护士，也好在林源及时进去，没让洛离离的伤口沾太多的水。
洛离离醒来的时候，看着周围的医生和护士，又看着林源和邓雪担心的眼神，哑着嗓子问：“发生什么事了？”
“洛离离，你以前梦游过吗？”医生处理完伤口后问她。
“梦游？我从来没有梦游过阿。”
“没事，可能是最近没休息好，神经比较疲倦。”
第二次梦游，是洛离离出院后第二天邓雪带她去大理散心，那一次林源和黎景阳也去了。这一次他们都没能把洛离离叫醒，不过邓雪陪着她，等她洗得累了，便扶着她上床休息了，第二天醒来，洛离离只感觉身上火辣辣的疼，对前一晚拼命擦身体的事情毫无记忆。
第三次梦游的是距离前两次隔了两个多月，或许是去旅游散心让她心里的创伤好了不少，第三次发生在洛离离开学后。那天林源因为听到洛离离在宿舍和室友打架的事情赶过来，林源和她在酒吧里坐了很久，林源劝她看心理医生，那是他很早就联系好的一个专家，洛离离拒绝了，后来洛离离误喝了服务员拿给他的“失去”，醉了，林源怎么也叫不醒她，那时候不过刚开学，还联系不上她的室友，林源只得带她去酒店开了一间房，然后自己躺在沙发上守着她。只是他没想到，那一天洛离离居然梦游了。林源没能阻止洛离离进去浴室，不过他还是在第一时间叫了他早已联系好的何医生，何医生是他过来的时候一并带着的，算是他的朋友，只是他把他安排在的酒店，没让他与洛离离碰面。等人赶到时，洛离离还在浴室里使劲的搓着自己的皮肤，林源站在她身边一直温柔的哄着她：“离离，已经洗的很干净了，不用再洗了。”
何医生到了之后，给她做了一个催眠治疗。这次之后洛离离便再也没出现过梦游，直到今天凌晨这一次。
洛离离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她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火辣辣的疼，而邓雪又坐在她的床边拿着她的电话正小声的说着话。
“谁啊？”洛离离坐起来，轻轻把手搭在邓雪的肩头。
“程一城。”邓雪皱着眉回头看洛离离。
“给我吧。”
接过邓雪手里的电话，洛离离又冲她笑笑，示意她没事，然后才对着手机说：“有什么事吗？”
“你今天有空吗？我想跟你再谈谈。”电话那边程一城的语气特别温柔。
“其实，也没什么好谈的。”
“有些话，我觉得还是亲口说出来更好一点，你不想见我，也总要等我把想说的话都说完了你再做决定不是吗？不然，我总是会想方设法去找你的。”
“那……明天下午行吗？”洛离离想着今天还有行程安排，明天下午正好结束行程去下一个城市。
“哪里见？”
“下午五点火车站见吧。”
“好。”
说完，洛离离回头冲着看着自己一脸担心的邓雪笑，“昨晚吓坏了吧？”
“你知道你……”
“我对昨晚的事倒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可是我身上火辣辣的疼倒是让我反应过来了。”说着，洛离离就去看自己手上和腿上的皮肤，红彤彤的，像是被人扒了皮。
“离离……”邓雪说着眼泪就要流出来了。
“呀呀呀！你别……待会儿小黎子看到了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洛离离忙起身，抽了一张纸巾放在邓雪的脸上。
邓雪无奈的摇摇头：“你真会破坏气氛。”
“对了，今天不是要去郊区吗？怎么去？”洛离离一边说着，一边去阳台刷牙。
“黎景阳说的他去租车，他开车载我们去。”邓雪说完，也拿起牙刷刷起来。
“嗯嗯，那更好。”
七月，虽然早上九点，不过天也已经微微热了。沉睡的校园也已经苏醒过来，路上来来往往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时不时还能见到一两个一边拉着行李箱一边吃着早饭的学生走过。
洛离离扎了两个辫子，戴了一顶渔夫帽，身上被邓雪逼着涂了好多芦荟胶，又戴好防晒手套才跟着邓雪一蹦一跳的从宿舍里走出来。
黎景阳把车开进了学校，停在了离宿舍不远的地方，邓雪一出宿舍大门就看见远远的冲她们招手的黎景阳。等她们走近了才发现，黎景阳的身边还站着李丰逸和徐颖。
“你们怎么来了？”洛离离摸摸自己两个辫子，冲着徐颖眨眼。老六刚刚不还跟她发了消息说她和李丰逸可能有戏的吗，怎么现在就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他到了这里。
“李师兄说人多一起玩热闹。”徐颖笑笑，好似完全看不懂洛离离的眼神。
“我想着反正我和你们都是去同一个地方，一起走还热闹些。”李丰逸看看徐颖，又冲洛离离笑。
“行吧，一起就一起吧。”洛离离说完，又去看黎景阳，“小黎子，没问题吧，五个人。”
“没问题。”
好吧，一行人最后就驾着车往郊区赶去了。等林源到了Z大给洛离离打电话时，五个人已经在景区玩的不亦乐乎了。
林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嘱咐了洛离离两句便挂了电话。看样子洛离离是没什么大碍了，等她玩开心了回来再找她谈或许效果会好一点。
这么想着，林源便动手给程一城发了一个短信“我来了，你来Z大‘记忆是座孤岛’，我们两喝一杯。”
程一城到了酒吧，看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大厅里放着周杰伦的“晴天”。
“这里，过来。”林源在吧台里坐着，手里摇着一杯自己调的鸡尾酒。
“你包场了？”程一城微微皱眉，这种情况，看来林源要说的话，不简单。
林源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不是特别靠谱，可是程一城知道，只要他认真起来跟你说一件事情，周围必定没有任何可以打扰的事物，他做事也是，只要想做，他会尽力去做，哪怕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和时间，他也甘之如饴。或许这店都是他开的，因为这个店名……
“这店，我的！”林源笑，眼里露出一丝自豪感，“现在你知道那间叫‘教室’的包间为什么会布置得和我们高中教室一般无二了吧。我最喜欢的也是坐那个包间，坐在倒数第四排。我的桌上不是总有一面镜子吗，你们说我自恋，每天照镜子都要照几遍，其实我那时候总是偷偷看镜子里的离离，我从镜子里看见洛离离偷偷看你，大多时候她都是笑着的，有时候她心情不是特别好，可是只要偏过头来看着你，她就会冲着你傻笑。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林源说到这里，将手里的鸡尾酒递给程一城：“喝一杯吧，这杯不容易醉。”
程一城看了一眼林源，似乎对这家店是他的并没有过多的惊讶。他接过他手里的酒，一口喝掉，什么也没说。耳边还是一遍又一遍重复播放着周杰伦的“晴天”，那是高中毕业时，他和洛离离最后合唱的那首歌。
其实他隐约知道洛离离喜欢上课偷偷看她，林源离开后的那一学期更甚，只是那一学期她看他的时候不是大多数笑着的，而是皱着眉、抿着唇，只是有时候她上课被他气的偷偷哭了，她哭过后又会偷偷看他，然后微笑。程一城每每瞥到她那副带着笑意的脸，心就会莫名其妙的揪着。
“后来我听杨逍说离离告诉你她喜欢你了，你对她的态度就变了。”林源从身后的酒柜里拿了几瓶啤酒，又拿了两个杯子，“听说你对她说话语气特别不好，又特别冷淡。我一开始都不相信，因为我记得我走之前，看你的态度明明就是对她有好感的。”
“是我不好，那时候我考虑得太少了。”程一城每每回忆起高中最后一学期对洛离离的态度，就期望时间能够倒流。
“一城，你真的喜欢她吗？”
“是，我喜欢她。”
“你真的喜欢她的话，就放弃她，行吗？”
“咚！”程一城将酒杯用力搁在吧台上，“凭什么？”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