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逃亡夜行千里
狭窄的帐篷里,地面上横七竖八的躺了十几人,门帘掀起门口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个人,除此以外门口守着两名腰带宝刀的高大男人。
徐青藤余光瞥到其中一人,猛地回头目光定定落在那人身上。
萧娆回头,问:“怎么了?”
“这个人同我府中的军师有七分像,他……”徐青藤顿住转向萧娆。
“阿退有个兄长是他们部落的月医,俩人是双胞胎。”萧娆笑眯眯地说:“所以,如果你有旁的心思我会第一时间知道,你最好按照我们早先说得去做,不然我可不保证你那位军师会不会做出什么来。”
徐青藤立刻想到了自己的妹子,他一把握住萧娆的手臂,说:“不许他动我的家人。”
“你若老老实实按照我说得去做,我怎会让他动你妹妹。”
果然!军师果然是细作,他早该想到的。
松开萧娆,徐青藤满心的旖旎心思褪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惶恐。
萧娆没在意他态度的转变,她从腰间拔出一柄弯刀递给徐青藤。
“将他们都杀了我就放你何萧世子一起离开。”
“你不是说要放我们一起离开吗?为何要我杀同袍?”徐青藤大怒,躺在地上的这些人都是拼过性命保护他的人。
萧娆说:“我打算让你回去跟人说从没被我们俘虏过,你的下属为了保护你都死去了,你想尽法子将萧世子救了出来,你们两人在旷野里逃亡了一整夜。”
“为何要这样?”
“当然是为了震慑你们大齐的士兵,我不能让你们以为汝真族好欺负。”
明白了,汝真族要把自己渲染成骁勇善战、有勇有谋的虎狼之师。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只希望这女人再退一步保下他们的命。
萧娆却是受不了徐青藤的婆妈,她说:“你要想清楚,这些人里有不少看着你被当场抓住,若带他们一起回去,你同他们对质时要怎么解释你带这么多人怎么逃出生天的?
徐青藤愣住他从未考虑到这一层,如果自己因同袍暴露身份了,全家上下几十口都不够皇帝杀的。
下定觉心,徐青藤接过了萧娆手中的弯刀……
夜深,有狼啸声或远或近的传来。萧嵘是被摇晃醒的,睁开眼睛便看到一轮白白的月挂在中天,身下是一块毛毡,有人将自己包裹进毛毡里拖动。
他心想:在那名狼女手里,自己怎么出得来?他曾一度以为自己再没有机会看一看外面的景色,谁想一睁开眼就是无垠的草原。
“醒了?”熟悉地问话,是徐青藤。
“青藤?你怎么会在这里?”
徐青藤停下,粗喘着说:“当然是来救你。”
“不行,你快回去!那狼女不是好惹地。”
“你是说……”徐青藤想说萧娆,心思一转道:“我带着二十三个下属来救你,现下只剩下你我。你现下要我放下你,可对得起他们?”
萧嵘沉默了。
徐青藤重新拖起他往前走,月光拉长两人地影子,这样走要走到哪一日才能踏上大齐地边境?
“渴不渴?”徐青藤问。
萧嵘继续沉默,被俘虏至今他其实不缺吃喝,那些人只是对他用酷刑,并没有饿死、渴死他地意思。倒是他自己,原本想绝食却被迫喝了一桶羊奶。
羊奶地作用非常明显,让他即便被折腾地遍体鳞伤,还断了一条腿,却依旧生龙活虎不见病容。
想到为他而死地二十三个士兵,萧嵘问:“你来救我是奉陛下的圣旨?”
话落,萧嵘一个激灵扭头去看徐青藤的脸。但因为毛毡包得严密,他得腿脚也不方便未能成功。
但是徐青藤没有让他等很久,他说:“怎么可能?从这里送信到京城四百里加急来回也要三四日,你被俘虏至今也不过三日。”
“三日。”萧嵘喃喃自语,“我以为已过去了五六日了。”
徐青藤没有说实话,的确如萧嵘所言,他被俘虏至今已过了五六日。为何要瞒着他呢?因为他在西北边境的镇北侯府等了三日,京城没有一封信是要他去救萧嵘的,就连寄去萧国公手里的信件他也让人看了,根本没有拯救萧嵘的旨意。
这就是他们徐萧两家父辈们一直尽忠的君主,他不顾功臣后代的死活,连一封表达关切地信都没有。
萧嵘被俘虏地消息徐青藤命人四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统共三封一模一样的信,那信封上有镇北侯和萧国公地印信,三封信三个人一同出发,根本不存在皇帝不知晓事情始末地可能,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皇帝想让萧嵘死。
为何想让萧嵘死?徐青藤只想到将要做赵氏皇族驸马地萧峥。
萧嵘不死,皇帝未来地外甥怎么坐上萧国公地位置,毕竟萧嵘才是承嗣的长房嫡子!
明白了皇帝的意图,徐青藤心灰意冷,再不对这位大齐皇帝抱有幻想。他是如此,萧嵘却未必。他们家自比古代儒将,一生都不会起背叛皇帝的心思。若当真会起那等心思,他也不会任凭心爱的女人嫁入宫墙。
因此,有些大逆不道的心思是不能在萧嵘面前展露的。这人的忠诚刻在魂魄上,若是有人对此说三道四,萧嵘能同这人断交再不往来。
了解到萧峥这人的特性,徐青藤自然不会触他眉头。不止不会触他眉头,还会帮助他完善皇帝在他心中的形象。
比如,皇帝不是不想救你,而是他没得到你被俘虏的消息。这样,大齐那位任性的帝王在萧嵘眼里依旧完美,依旧为百姓着想,依旧是他要效忠的君王。
只是这些假象能隐瞒几天呢?徐青藤不由得想,萧国公会愿意帮忙一起隐瞒吗?
也说不定,有这样一个愚忠的儿子,当爹地能好到哪里去?
说不准萧国公也会美化皇帝地做为,以达到继续效忠地目的。
“长公主同你二弟成婚时,你们要回京城吗?”
“不清楚。”萧嵘说:“要看陛下地旨意。”
什么都要看陛下地旨意,若有一日我同大齐皇帝站在对立面,你帮谁?
徐青藤不用问也知道答案。
他郁闷极了,想到自己带出来地那些人一个都没能带回去,这让他不由得迁怒萧嵘。觉得此人不知好歹,恩将仇报!
有心想将人扔下,考虑了一下还是选择拖着。
他想试试,能不能让此人听自己的,未来为他办事。
于是他试探地说:“萧大哥,我大姐被长公主害得没了一个孩子,你晓得吗?”
“什么时候地事?”萧嵘大惊。
果然,他什么都不知道。
徐青藤叹息一声,“大约两个月前,长公主将我大姐推倒在地,那时候她已经怀了孩子,刚过三个月。”
“你大姐现下可还好?”萧嵘声音颤抖,显然担忧极了。
“我半月前给她送了一些东西。”徐青藤说:“她回信说,现下已经好了。”
萧嵘沉默了,自从徐家大小姐被皇帝纳入宫中,他为了断情便不再关注京城里地人或事,尤其徐妃。
他身为臣子,如何敢肖想皇帝地女人。所以,在过去地日子里,他像一匹不知疲倦的毛驴只在西北边境上活动。每日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只专注于今日,明日亦或者昨日全不在他眼中。
这样封闭自己是有效的,至少忙一些不会令他陷在过去里出不来。
但是今夜听到徐妃在受苦,他的一颗心被狠狠揪住,他再也不能自己骗自己,他始终没有放下。
萧嵘在一边神伤,另一边的徐青藤却不由得露出一抹得意的笑,谁能想到年长自己这许多岁的萧大哥,竟还是个痴情于自家大姐的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