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爸爸永远在家等着你
晚上，陈叔叔打来电话，说是可能回来的晚一些，就在奶奶家睡下了。
半夜梁希起床去厕所，看见妈妈屋内的灯还亮着，还有窸窸窣窣的哭泣声。
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妈？”，她小声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啊”
王雪转身，似有意遮掩，可梁希还是看到了。
她上前，拉住妈妈的手。
“妈，怎么了？”
女人也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着。
梁希看着心疼，慢慢凑上前抱住王雪。
“......妈......你怎么了？”
许久，女人慢慢停住了哭泣。
“希希啊，你说你爸有多混蛋，啊？小奇才跟了他多久，就变成这样了”，一说起这件事，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我回家后，给小奇的老师打了个电话，想着问问他的情况，在学校里表现得怎么样......”，又是止不住的眼泪，还有自己对于儿子的愧疚。
“妈......”
看着妈妈哭得心疼，梁希只能是默不作声地抱着她，她知道，一定是弟弟在学校的表现很不好，毕竟，他曾经是那么的可爱，讨人喜欢，变成如今的样子，很大的原因...和梁海脱不开关系吧，应该。
“妈，要不......我和他谈谈吧”
也许，有些事是真的不可逃避的吧，你越是想要避开它，它就越是靠近你，一步一步地，使你不得不去面对它。
上高中以来，梁海还是关心过梁希几次的，但是都被梁希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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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这次放假回家吧，爷爷奶奶他们都想你了”
电话另一头是沉默的呼吸声。
“......还有小奇，我”，梁海断断续续地说着。
“我们都想你了”
许久，梁希还是缓缓地开口了。
“下次吧，放假...作业比较多”
“行，下次什么时候啊？”，得到了女儿的回答，梁海很高兴，从声音中就可听得到一丝丝的雀跃。
“寒假......或者暑假吧”
“好好好，老爸等着你”，梁希能感受得到爸爸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像是被允诺的孩子一样。
可事实上，每次寒假、暑假之时，梁希几乎都会找借口搪塞过去。
她回家的次数很少，但每次回家，奶奶都会做很多她爱吃的。说实话，梁希真的不想这样，这样有一种疏离感在里面，感觉自己每次回家都有一种客人的感觉，因为只有在对待客人时，大家才会很在意对方的感受，没有家人之间的随意感。
回家的几次，梁希每次回去，都会发现家里的一些变化——越来越乱，与自己和妈妈走的时候越来越不一样了。
这个家再也没有从前的感觉了，梁希也不愿意再回去，她想要留住这个家最初的样子，她和妈妈走的时候的样子。
虽然几乎每次梁希都拒绝了，但梁海还是会满怀期待地问一句：“那下次什么时候回来啊？这永远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爸爸永远都在家等着你”，语气中还是那么的欢喜，让人不忍心拒绝。
他到底是有多想自己的孩子，才会这样啊。
“爸爸永远在家等着你......”，每次打电话要结束时，爸爸都会说这句话。
梁希也会回一句“嗯”
每次听到爸爸这样高兴的语气，梁希就忍不下心来，她不是不想回去，也不是不想爷爷奶奶，爸爸还有弟弟，她真的很想，很想，想到自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泣。
每次都是哭着睡着，醒来时，是新的一天，又要微笑着面对，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每次成绩不太理想时，梁希便告诉自己：“梁希，你弟弟还在等着你，你要给他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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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希，你要是觉得为难就算了，他那个脾气，你说了也不一定改”，王雪怕女儿为难，安慰道。
“...还是......说一说吧”
回到自己的房间，梁希打开通讯录，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盯着看了许久，指尖犹豫在半空中。
该怎样开口呢......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锁了屏。
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的感情，没有任何的灵魂，就只是安安静静的躺着。
白色的天花板衬托出她内心的孤寂，整个房间没有一丝灵气。
许久，床上的少女再次翻开通讯录，轻轻地按下了拨键。
熟悉的音乐响起来，她又挂断了，手机抱在胸口。
“砰砰——”
心脏在紧张的跳动，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许久，她懊恼地哭了起来，为什么自己这么没用？
也许，是妈妈那句不要勉强自己的话给了她很大的退路，此刻，梁希内心也在不停地自我安慰，这个电话也许真的无关紧要吧，爷爷都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了他都没有改，自己的话应该也没有用吧。
其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喜欢自欺欺人，以为什么都无关紧要，但其实，我们不是对方，也根本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只是把自己认为合理的理由强加进去，认为对方根本不会在意，但也就是这一次次的自欺欺人，我们变得越来越懦弱，当我们想要改变时，却发现自己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勇气和决绝。
就像小时候一样，虽然自己也看不惯爸爸的有些做法，可还是选择了沉默，她以为时间可以慢慢地改变这一切，可事实正相反，时间将这一切变得更糟，以至于她想要弥补，拾起来的也是支离的残片，伤痕累累。
那一夜，她还是没有打出去，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可终究还是没有拨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