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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幻想每个孩子都成钢琴家”

由于郎朗的成名,中国掀起了一股钢琴热,西方媒体称之为“郎朗效应”。如今,中国的琴童数量多达5000万人。对此,郎朗又喜又忧。

欣喜的是,中国家长的欣赏水平提高了,忧虑的是,有些家长让孩子学琴的动机不纯。郎朗严肃地说,家长让孩子们学琴的目的要纯洁一点。如果学琴纯粹是为了升学时加分,或把钢琴作为职业,成为明星,挣大钱,去做跟钢琴没关系的事,那就没啥意思了。“一定要把艺术追求放在首位,然后再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如果你把钢琴作为一种手段,去追求跟钢琴无关的东西,那你的钢琴肯定弹不好。我跟很多人说,如果你想挣钱,你别弹钢琴,拿钢琴来赚钱你会累死,想赚钱还不如直接去华尔街。”

还有一点让郎朗忧虑的是,很多琴童的训练方法有问题。在郎朗看来,练琴应该是一个快乐的过程,如果孩子坐在钢琴前“生不如死”,那方法肯定有问题。

“大部分情况下,练琴还是挺有乐趣的。除了一开始练硬功夫,手很酸,坐不住。如果孩子刚上琴时就有这种感觉,那肯定是方法有问题。”他慨叹说,国内孩子练琴实在太枯燥了,家长们认为只有苦才能练出来,当孩子痛苦万分时,还以为孩子想偷懒,逼着孩子坐在钢琴前。但练琴必须乐趣第一,苦练第二。“踢球时有球门,射门得分了,会有成就感。如果没球门,谁愿意去踢球?弹琴也是,今天我把这个曲子拿下了,明天我把那个曲子拿下了,这样就会有成就感。”

郎朗从小练琴时也是苦过来的。如今脱离苦海,有了话语权,他也希望后继者能在学琴之路上更轻松一点。2015年和2016年,郎朗先后编写了《跟郎朗学钢琴》和《郎朗钢琴启蒙教程》,他本人也变身卡通人物手把手教小朋友弹琴。鼓励下一代有才华的音乐家一直是郎朗的目标之一。“中国有5000万孩子在学习钢琴,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在管理一个巨大的幼儿园。”郎朗笑着说。他还格外提醒,家长们不能幻想每一个孩子都能成为钢琴家。

2017年4月,郎朗在微博发布消息称,自己在练习拉威尔的《D大调左手钢琴协奏曲》时,左手受伤发炎,被迫休息。没想到这一休息,就是整整一年时间。直到2018年7月,郎朗才复出。记者问他:“你的手发炎,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郎朗感慨万千地说:“痛苦啊!开始我就不听话,这手就一直在动,所以就一直恢复得比较慢。最后,医生说干脆给你捆上吧!捆上一个月,哎呀,炎症没了!捆着的这一个月经常做噩梦,现在说起来觉得挺可笑的,但当时一点儿都不可笑。我曾经右臂出过问题,但那时候我年轻,好得快。现在我可是充分感受到老了,30多岁,怎么恢复得这么慢呢。”

郎朗说,接下来,他肯定会减少音乐会的演出。这对他也是一个打击,之前他一直都觉得刻苦训练是一个良好的习惯,现在发现真的不能半夜或者在身体比较弱的时候练,很危险,尤其是练一些自己不熟悉的曲目,没有经过热身就去练。比如这次的拉威尔的《D大调左手钢琴协奏曲》,因为维也纳爱乐乐团为纪念一战结束一百周年,要演奏这首曲子,他没弹过,这是他在柯蒂斯音乐学院读书时的老师格拉夫曼弹的曲子。格拉夫曼说:“哎呀,你是倒霉了!我和莱昂·弗莱舍当年手坏了的时候,发了一个毒誓——谁弹这首曲子,谁的手发炎!完了,你中了这个咒!”他对我说:“你不可以在弹完李斯特奏鸣曲之后,再练这个左手协奏曲,你这等于是慢性自杀。”

郎朗说,休息的这一年时间,对他来说是非常黑暗的一段时间,不能弹琴对他来说太痛苦了。当他看着一场场音乐会被取消,都想哭了。他问医生,有没有什么药一下子就能治好。医生说:“不行,你就当35岁时给自己放个假吧。”

郎朗告诉记者,休息的这一年多,他也学会很多东西。“对我来讲,我有时间来沉淀自己,这种沉淀不是刻意的。原来我每天晚上睡觉时会刻意地想很多事儿,现在我觉得能够有这段时间进行自然沉淀,获益匪浅。我发现有时间做我过去做不了的事儿了。过去我一直放不下音乐会的演奏,现在我发现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所以我现在认为稳扎稳打非常重要,我并不是今天必须把这事儿做完,也许明天做完效率会更高一些。之前年轻气盛的时候,我是不会这么去想的。”

对郎朗而言,这一次“漫长”的休假是他钢琴演奏生涯不小的坎坷,虽然对职业钢琴家而言,伤病可能是避免不了的。不过这一年郎朗并未远离公众视线,无论是上钢琴课、上综艺,还是参加各类活动,郎朗始终活跃在大家的视线之中,为职业钢琴家群体赢得了公众关注。

郎朗说:“过去的一年主要是恢复和休息,基本上没怎么弹音乐会。我做了很多大师课,每周在自媒体教钢琴,在微博上每周六都有两分钟的免费钢琴课,推动钢琴的普及。同时在筹备我的国内基金会。我去年在教育上和公益上做得比较多,也是趁机调整一下,等待着狗年重新再来。”

2018年10月,中国国庆节期间,郎朗在美国顶级乐团克利夫兰交响乐团100周年庆典音乐会的演出圆满成功。郎朗携手克利夫兰交响乐团倾情演绎了莫扎特c小调钢琴协奏曲。因为“郎朗效应”,这次的演出再次全场爆满,音乐厅居然出售走廊票,尚属历史首次。

◎2018年10月,郎朗在克利夫兰交响乐团100周年庆典音乐会上演出。

克利夫兰100周年音乐会规模盛大。许多企业家和社会名流都前来参加这场音乐会。部分观众听完郎朗的演奏后称赞道:“郎朗演奏到莫扎特乐曲里的细腻处时的处理方法简直无与伦比。”其中有一位98岁的老太太——简诺德,是克利夫兰忠实的听众和赞助者,她形容郎朗是她最喜欢的莫扎特音乐的演奏家,郎朗弹奏的音乐完全把她带入到了莫扎特的世界里。

当天晚上,维也纳金色大厅的主席哈伯特为了听郎朗的这场音乐会首次来到克利夫兰。哈伯特说,郎朗弹奏的是最棒的莫扎特。有乐评人评论道:现在,全世界所有的顶级音乐厅/交响乐团有重大的演出时邀请郎朗已经成为习惯——这确实有一点“非郎不可”的牛势。

而在演出结束后,克利夫兰媒体也对整场演出给予盛赞。其中有一篇名为《克利夫兰交响乐团在艺术和捐款数目上大获成功》的文章报道说:“此次音乐会非常的成功,除了创纪录地获得175万美元的教育费用外,这场由弗朗茨韦尔泽导演的音乐会在后来的公共电视上播出的视频大大地提升了该乐团的国际形象,并且引发了人们对其目前最喜欢的曲目的兴趣。郎朗在当晚演奏的莫扎特第24号钢琴协奏曲,成为最精彩的表演。他的表演总是那么清晰又富有诗意,既有闪光的触感又有着强烈的表现力。威尔瑟—莫斯特和管弦乐队提供了一个大胆的主题框架,而钢琴家郎朗用柔情、细腻的表现手法填满了整个框架。”

克利夫兰交响乐团宣布,9月29日举行的100周年庆典是该乐团连续第五年筹集到超过100万美元的资金,而2018年的演出更是创纪录地筹集到了175万美元的资金。这不难看出,郎朗在艺术上的影响力和其商业影响力在世界范围内已经是顶级水平。

作为联合国和平大使,郎朗10年前成立了自己的全球慈善基金会。2018年1月26日,郎朗慈善基金会在纽约拿到了格莱美奖基金会的项目,在卡内基大厅举办音乐会。郎朗说:“2018年是格莱美奖60周年,我们跟格莱美主席谈好,2018年在卡内基大厅做一场古典音乐会,正好2018年又是伯恩斯坦诞生100周年,所以我们又跟伯恩斯坦家族聊了一下,音乐会由我和伯恩斯坦的女儿杰妮·伯恩斯坦主持。我弹一两首简单的作品,我们基金会和格莱美基金会联合主办,作为庆祝格莱美60周年暨伯恩斯坦诞生100周年音乐会。音乐会的观众大都是小孩。”

从2017年春节开始,郎朗开辟了钢琴学习直播,每周六在网上播放教授钢琴的短视频,已坚持了一年。教育视频做了一年,从去年的春节开始到现在每周六,没有停过,每次都一分钟到两分钟,稍微长一点也会放一点花絮到网站上,平均是一到三分钟。有的时候加个大彩蛋,两课并一课,有时候还让网友放一些他们的视频,由郎朗直接点评进行互动。这些视频的点击量相当惊人,甚至达到几千万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