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愿婆2
雪灵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得透明，繁杂的喧闹声中也只听到了‘可以救活’几字，雪灵迷茫的抬起头，看到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婆婆说：“我可以帮你救活他。”
雪灵脸上的神情才终于开始变得慌乱起来，拉住愿婆的衣角，紧紧的攥着：“那你快帮我救救他！求你了！”
雪灵身为天山的圣女，从未求过别人，向来是别人求她。即使自己又想要的，只要说一声也尽可以得到，在这一刻终于知道原来求别人的时候自己内心那么期盼，像是绝望中开出的最柔弱的花，只凭所求之人一念生，一念死。
“我要你的妖珠。”愿婆的声音沧桑中带着沙哑。
“好，我给你，你救他，快些救他啊。”雪灵没有一刻犹豫。
等雪灵答应的那一刻，没有人看到落下的雪已经全然溶解，魅儿他们也来到了竹楼里。
竹楼里很是空旷，只在中间摆了一套桌椅，不远处的墙角摆了一层架子，架子上摆了很多物件，有发光的罐子，有像是开了很久的花，有一片不知道什么做的布料，还有一把沾血的匕首，有一把折扇，一张古琴……多而不杂。
曾云岚到了竹楼没多久清醒过来了，甚至连身后的伤口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灵儿？”曾云岚感觉周围的一切，已经不像是在妖市了，这里很是安静，有了突然到了妖市的经历，倒也没有十分慌乱。
“你想起来了。”雪灵听道曾云岚喊她，回应道。
李子羡和魅儿并没有听到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婆婆跟雪灵说了什么，但是在听了路鄂的半吊子科普，大概也知道雪灵应该是答应了愿婆什么事。
“您可否给我一点时间，我先治好他的眼睛，我曾经答应过他的。”雪灵请求道。
其实雪灵在王府一眼见到曾云岚的时候就可以找机会只好他的眼睛了，雪莲已经拿到了，其余治疗眼睛的药也已经配齐了，只要敷到曾云岚的眼睛上三日就好了，毕竟自己就是为此而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雪灵看到曾云岚的那一刻，她退缩了。
她怕这么干净美好的人看到自己已经被腐蚀的心，所以只想着再拖一会，再拖一会。
“天山圣女本该无垢，若是心蒙了尘，便随了自己最初的愿吧。”愿婆道。
看到雪灵眼睛里的星星一瞬间落了下来，魅儿想说什么，被李子羡拉住了胳膊。
最初的雪灵是怎么样的呢？
那是世间最纯净的姑娘，清洌洌的甜。对世间的所有充满了好奇，即便是恶人看到也能产生恻隐之心。
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是一日日重复的生活，除了雪色再看不见其他？还是天山脚下的恶念越来越多，尽数需要她吸收净化呢？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血，跟雪完全不同的颜色，那红烈烈的颜色终究灼伤了眼呢？还是见到了那来到天山的人呢？
其实雪莲是雪灵净化了所有的恶念结出的果，这些结出的果不能由心怀恶念的妖沾染，所以这便是为什么只有圣女能找到雪莲，只有圣女能采摘雪莲的原因。
山下的那些妖净化了恶念，才能更接近仙的存在。
净化恶念很疼的，终于有一天雪灵有了疑惑？为什么我要为了别人的恶念精华呢？为什么他们犯的错要我承受疼痛呢？为什么我不能离开这里？为什么血色比雪色更加绚烂？
然后她告诉山下的妖：“我不会再给你们雪莲了。”那时候的雪灵在想什么呢？这世间真是无趣，我想离开了，魂飞魄散的那种离开。
再后来，雪灵感觉到雪山上多了一个人，跟山下的妖完全不同，雪灵能感觉到他的眼睛上盘旋了一层恶念，那该是别人施加的诅咒，因为那些恶念跟突然出现的人纠缠不深，不像是山下的那些妖的恶念层层包裹的灵魂，那黑色的触手紧紧抓住了那些妖的每一寸。
雪灵第一次知道原来除了血色和雪色，这世间是色彩斑斓的。
他告诉她他叫子息，他说这世间虽然他看不见，但是听幼妹说，这世间有红的花，绿的草，蓝的天，褐的树，那么多的颜色。
还有可以从手中划去的清凉的温热的沸腾的凝固的水，他们叫大河，温泉，瀑布和冰……
还有山石雕成的各种物件，他们叫摆件，叫玉佩，叫宝石……
还有各种各样的花鸟鱼虫，各种各样的声音，古琴传出的声音，琵琶的声音，古筝的声音，还有集市的千姿百态，还可以跟三两好友喝酒畅谈
……
原来这世间有那么多的美好。
所以在他离开时即使她知道自己离开这里会死，即使她知道他是被其他妖故意带来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自己不愿再给他们雪莲，他们总要反抗的，自己等的不就是他们的反抗吗？更何况他们带给了她一个全新的世界。即使……再多再多的一切，她总是想着去人间看一看，去感受他说的那世间的美好。
后来她还是来了那个传说中无比美好的人世间。
所以她有了贪婪，在听说姻缘绳就可以留下时，她终究还是寄予了希望。
所以看到曾云岚差点死了，她才会那么愤怒，他曾经带给她一个世界，给了她想要活下去的愿望，让她知道了原来她也可以接触除了怨气之外的东西，原来她也可以被保护，她不是山下的妖族们登仙的踏脚石。
原来跟几个好友踏青，有人陪自己说话，甚至愿意分享给自己喜爱的东西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
“最初的愿……”雪灵最初的愿望是什么呢？大概就事第一次她不愿意再帮忙净化怨气的时候吧。她希望自己离开。
现在想想，也是不怨的，若不是自己许的这个愿望，怎么会知晓这世间原来有个地方叫人间，人间有位公子叫子息，他是自己死亡的钥匙，也是她生命精彩的开始。
只是终究还是遗憾，没能多留一下，听说人间有很多美味。
“若是春天来就好了。”雪灵一一扫视眼前的几人道。“听说那时候百花盛开，姹紫嫣红，十分美丽呢……还有香气，我只闻到过梅花的香气，百花中的其他香气是什么味道呢？真想闻一闻呢。”
缓步走到曾云岚身边把一个雪色的小瓶放在了曾云岚手中，那里是早就调制好的治眼疾的药，她说：“回去之后敷在眼睛上，拿白绫遮住，三日后取下，就能看到你幼妹说的胜景了，到时候可否帮我多看几眼？”
曾云岚听到雪灵的话试图拉住她，只是摸到一截衣袖从他手中划过。
最后雪灵只余一枚妖珠留在了愿婆那放了很多东西的架子上。
再后来的那年百花盛开时，人间落了一场桃花雪，很久才消融，人们说那是雪神来赏花……
曾云岚在那场桃花雪中站了很久……
皇家别院里有一株梅花树在那场桃花雪中在不属于他的季节里用尽了全力绽放……
等几人醒神时已经回到王府，不过一天那横冲直撞的扑到自己怀里的小姑娘已经不见了，好像是一个梦，曾云岚攥紧了手中的瓷瓶，
路鄂也离开了，他向来知晓妖族恋上人族大多不会有好下场，只是他没有任何办法阻止，也没任何办法改变。
后来李子羡找工匠做了可以装半两阳光的小罐子装满了很多两的阳光送给了摊主。
魅儿自从拿到忆果后经常放在手下看着，馋的流口水都忍住没舍得吃，因为摊主说他们族存放的忆果已经被卖完了，在想要的话得等十年，魅儿打算把手中的小果子先放十年，到时候去摊主那里吃新鲜的。
到那时再试着把忆果种上，看能不能种活。
李子羡又开始了写话本的生活了，以前是因为内心总觉得有个姑娘尤其喜欢看，现在真的有小姑娘喜欢看了，但是这个小姑娘她不仅看还吐槽，甚至还试图威胁作者剧透，这还不是最过分的，有一次李子羡把魅儿喜欢的一个配角写死了，魅儿差点拆了书房。
看来写作有风险，入行需谨慎呀。
李子羡的指甲果然染成了魅儿喜欢的红色，尤其是再李子羡写话本的时候，魅儿最喜欢，对话本喜欢，对指甲也喜欢，所以李子羡写话本的时候，魅儿喜上加囍，若是他不把自己喜欢的角色写死的话，魅儿觉得自己还能更喜欢。
但是自己的指甲不能有好看的颜色，魅儿痛并快乐着。
自从曾云岚眼睛好后，时常与曾云振一同来王府，曾云振在他兄长的压力下也不敢带李子羡和魅儿上青楼了。
只是魅儿跟曾云振学了很多好玩的东西，比如如何在雪地里捉鸟呀，就是在雪地里只一个筛子，用一个小棍子支撑着筛子，在筛子下放写食物，淖尔因为缺少食物去吃筛子下的食物是，瞅准时机拉下绑着小棍子的绳子，很容易就能捉到了。虽然她飞起来一下子就能逮住了，但是李子羡不让她飞，说人间有捉妖的道士，什么道士，那么讨厌，还管妖飞不飞。
还有什么斗鸡，斗鹅，斗蛐蛐……可好玩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听管家说李子羡不让曾云振来王府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之间的友谊那么脆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