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惨状
机械发动机的轰鸣终归嘈杂，即便做了降噪，依然让肖允有些难以忍受。
倒不是都这年月了他还矫情，而是赫克一型所发出的噪音，太容易招惹来变异怪物。
就在前往鹊桥公司通讯站点的路上，才从小区出门没多久，他就遭遇了一大波变异老鼠、五六条已经异化变形的狗，外加一只超大蟑螂怪物的攻击。
有意思的是，并不是所有变异生物都会增大体型。
老鼠、狗，都没有此前所见的蜈蚣和狼怪那么巨大，其行为表现，也谈不上有多高的智力。
除了模样变得奇怪一些、主动进攻意愿变得非常强，外加看起来似乎具有毒性之后，它们还是遵循以前的野兽本能，并没有什么太大区别。
甚至当狗看见一些阴暗墙壁上的涂鸦人形，还会自动摇尾巴，只会对非人形东西展开攻击。
这景象真是让肖允觉得格外有趣。
当然，如今他有赫克一型这么一个大家伙防身，虽然只是粗制战甲，远没有军方的战斗机甲那么强。
但要对付的敌人也很弱，倒也足够他用了。
顺手就把这些小东西斩杀，以它们的身躯强度，连强磁剑都可以轻松将之劈成两段。
现在的肖允，正是控制着战甲，将手中的剑从最后这只四米多长、近一人高的蟑螂脑袋中抽出来。
也就这只大蟑螂怪，给肖允造成了小小麻烦。
不过结局是显而易见的，以昆虫的甲壳，现在到底还是没有进化到能够对抗金属武器的程度，更别说和机甲造物硬刚了。
要是肖允只有单薄一人的身躯，遇上这种大型怪物，当然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在贪食的昆虫怪物面前，手无寸铁的人类近乎必死无疑。
只不过，现在安然坐在机甲当中，肖允完全不用担心会被较弱小的污染怪给捕杀然后被吃掉。
“斩草除根。”
从蟑螂脑袋中拔出剑，赫克一型再一把抬起脚，给它死死踩在地上，不让其继续挣扎。
随即机甲握剑的左钳再一挥，给蟑螂的尾巴也砍掉。
毕竟这玩意是有两个大脑的，一个在头，一个在尾。
没了能进食的头，蟑螂还可以依靠体内的神经中枢存活很久……
又给它补了几剑，这只小强终于不再动弹。
肖允才坐在大蟑螂怪的尸体旁边，一脸嫌弃地把沾满昆虫体液的强磁剑随手扔掉，从赫克一型备用武器库中，更换一把新的。
再扫了眼雷达地图，鹊桥站就在前方地下不远处了。
只要通过前面通往下层空间的运输管道，再左拐两公里路便可以抵达。
休息片刻，抽空检查了一下油箱，肖允再次上路。
对他来说，不管是找到通讯还是找到活人，都得争分夺秒。
……
此时，冰雪覆盖下、因为上层空间破损而被倾倒下来的积雪所掩埋了一半的鹊桥公司。
大约有三十几号人，正在此地苟延残喘着。
一栋昏暗的会客大厅中，被压塌了半边之后、只有不到两百平的生存空间里，挤着十几号人。
此时这些人，正缩在头上半边倾斜墙壁所“搭”出来的一个临时庇护所中，依靠一堆燃烧的物资取暖——放以前，这些芯片材料、设计素材等，都是鹊桥公司花不少代价收购来的。
但现在，它们却只剩下燃烧放热、让大伙能够多维持一会儿体温的价值。
屋里这几十号人，已经都是老人、女人了，甚至还有得不到医治在不停呻吟的伤残人士。
胡炳经理，原先是鹊桥公司的业务部牵头人，这次的突围抱团行动也是他所发起的。
然而，谁也没料到，外面的世道居然艰难到了如此地步。
他们才来公司汇合呢，就遇上了不小的困难。
“卧槽，经理，杰克他们遇上事了！”胡炳能够和十几号人留守在火边保暖，当然不会是白来的安逸。
要不然，一行人当中也不会有人负伤了。
此时听到黑布隆冬的外头有人在叫唤，正坐在客厅大门口焦急守候的胡炳听见了，心里头顿时也是“咯噔”一声。
他操起自制的简陋步枪，快速站起来，上去冲来人喊道：“咋回事？”
只见昏沉夜色中，有一人提着一把制作非常原始的长矛，腰间也只有一把低性能的防身集束枪，正朝临时庇护营地奔来。
这行头，在这个时代，和没有武器也没啥差别。
来者踉踉跄跄从下方滑坡的积雪地上冲上来，动作显得有些狼狈。
等到走近了，被火光照亮，胡炳才认出他是自己的老部下张然。
此时这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冻得嘴唇打颤，浑身直哆嗦。
可为了保护大厅屋里这些老人、女同事，他和十几名青壮男也只能强行扛起外围的守护职责了。
哪怕他们一众人，连五六支像样的武器都拼凑不出来。
看到胡炳关切的目光，张然站定后，只得缓口气，然后哭丧着脸如实汇报道：“不妙啊，经理！那些蛞蝓虫怪太难缠斗了，而且一来就是一群，杰克他们发现后面还有好多，怕有不下数百只在朝我们这里爬过来！”
胡炳的脸立马黑了下来。
张然继续慌慌张张说道：“他们发现了这一情况，立刻让我来通知你，看看大伙儿是走还是留。”
“但我回来时，已经听到他们和怪物交上火了，那些大虫子软趴趴的，枪械射击没啥效果，不好对付啊！”
张然一开腔，如同倒豆子般，叽里咕噜就把所碰到的情况完全告知胡炳。
这位老成的中年人，虽然在以前那个时代也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正规战斗，但在充裕的业余时间中，到底训练过一下射击，锻炼过身体。
再加上他在公司里人望也挺高，所以众人活不下去了，最终才响应他而前往此地。
一行人的最初目的，就是想要借助公司的集团通讯设备，看看能不能联系上别的什么幸存者组织。
只可惜，计划永远没赶上变故。
等到汇合后，还没等大家把人数盘点清楚。
顶上第三层，不知道为何就发生了一次强烈震动，天顶碎裂了，第三层的街道垮下来一大半，给他们这片区域造成了非常重大的损失。
鹊桥公司，身陷其中未能幸免。
不幸中的万幸，也就是他们这些人居然堪堪和垮塌下来的建筑残骸擦了个边，身处公司里，却没有被一锅端让天降之祸给压死。
真是福星保佑了。
但很可惜，幸运之神似乎只能给了他们这一次机会。
甚至，或许这就是死神和他们玩的猫捉老鼠游戏吧。
还没等大伙劫后余生有时间庆幸，巨大的动静，几乎把周边所有的变异怪物都吸引了过来。
一番短时间激战，大家才得到了这么一个临时庇护所，而人员伤亡，就是在那时候产生的。
现在的处境，更让他们陷入到绝望当中。
本来就一直被囚禁，缺水少食，大家都没剩下多少体能，现在精疲力竭的他们，只能围着一团火焰等死了。
火，是人类文明的起源。
但如今在他们眼中，只能是在安息之前，送给他们的最后一点温暖。
了解到这一情况，面色已经很不好看的胡炳死死握住了手里的一把自制大砍刀，却什么都没有说。
沉默一会儿，他才抽抽嘴角，想要让胡炳小声点，注意照顾大家情绪，不要再大声声张。
同时回过头去，却见屋内众人皆是看向这边，脸上都带着苦涩笑容。
胡炳终于是忍不住了，一腔温热涌上头，让他的眼眶也湿润起来。
张然见状，也只能呆愣在原地，为之默然。
想来，他们似乎也只能认命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没有武器，他们难不成能够凭这脆弱肉身，杀死那么多可怕的怪物吗？这是根本不现实的事。
可就在胡炳一咬牙，天人交战之后，准备号召大家一起，陪同张然回去，配合青壮作最后一搏，誓死抵挡怪物的入侵。
此刻，天空之上，传来一阵轰鸣。
胡炳和张然几乎是同时抬头，却见头顶的飞雪黑雾里，正飞来一团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