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73争斗

古代狩猎礼仪，自周代始。称为春蒐、夏苗、秋狝、冬狩，根据四季，取予有度：

春天的田猎，仅限于搜捕寻找不能怀孕产子的猎物；

夏天的打猎，之所以被称为夏苗，因其主要活动的内容是为苗除害，以鸟雀蛇鼠等为主要猎物；

秋狝则是真正地臂鹰持弋，骑射猛兽的打猎，并带有军事演练的目的；

冬狩，天子或王侯在冬季之时，多牵鹰犬在近畿演习，巡视自己守护的领域，在田间放火烧草，猎捕逃窜出来的猎物，既能巡察民情，焚烧后的草灰还是肥田的良品。

自古以来，那些自诩雄才大略的帝王无不对兴兵围猎之举喜爱有加，当今后唐天子出身北疆沙坨，则更犹爱之。有时即便军情紧急，行军途中任然不会停止田猎。

此次秋狝，李存勖虽然一早便带人出营，午时不到便已满载而归，但方才其观军中演练之后，他开始意犹未尽起来，决定再来一场更大规模的围林狩猎。

虽然经过群臣劝谏，称此时不宜大动干戈，使得李存勖放弃了这个任性的想法，但他任然命人在军中挑选了五十多名青年校尉，与同样数量的从马直近卫来一场比试。

皇帝陛下一句话，此时中军校场的点将台下便集结了百余名年轻将士。

所有将士以自高台而下的中轴线划分为左右两列。两列将士之中，左列人数稍多一点，约么五十四五上下，其中的穿着也较为繁杂。有全身披甲头顶铁胄重盔的，也有只穿护胸短打戴着白布毡帽的，显然这些人并不是来自同一支军队。

相比之下，右侧一列的将士更像是有备而来一般。只见他们虽然只有四十几人，但其全员一袭黑色劲装，只在两胸腹部及手腕几处带有防护，更为轻便的穿搭使得他们能够更加灵活的应对这次围猎。

见到双方将士都已集结完毕，早已换上了一袭金色便装的李存勖上前检阅众人。

作为自幼生于乱世，并能于逆境之中逆转乾坤的军事天才，以及继承祖志且能将父辈地盘发扬光大的青年帝王，李存勖如今的威严可以说是如日中天。即使相隔十余步，杨明依然被其所发出的强大气场所折服。

而此时，身边的众人亦如杨明一般，能够如此近距离的仰视天颜，平日里十分娇纵军官们就连喘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并未如杨明想象中的一般，皇帝来到跟前亲自激励众人；而是由身边的宦官出面，为大家讲解此次狩猎的规则与赏赐。

听完宦官的言语之后，包括杨明在内的禁军众人都不免有些失望。大家本来还想着此次御前围猎，能够在皇帝面前表现一番呢，没想到竟然不是同皇帝一起狩猎，而自己也不过是皇帝此次赌约下的一枚棋子而已。

不过尽管如此，大多数也并未就此气馁，随着先前那位宦官的一声令下，高台之上鼓声雷动，众人取弓上马，紧随着那数十个黑衣骑士出了大营。

唐军大营横亘在黄河北岸，绵延数里，杨明一行纵马出了中军之后，已是一片稀疏的树林。之后在一引路小吏的带领下，众人穿过这片树林，沿着一片农田西行两刻钟后，便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这是一片较为浓密的树林，树林前面的农田已经荒废多时，此刻杂草丛生，远处靠近树林的地方便可看到几只正在吃草的小鹿。

继续驱马踱步慢行一段，杨明发现此处早已有一队士兵等候，士兵持枪站立，护在一杆两丈多高的黄色小旗之下；放眼望去，约么每隔二百余步便有一旗，在田野与荒地的界限之上铺散开来。

“看来此地作为皇帝临时选中的围猎之所，早已被侍卫们驱散了林中野人，看守起来了。应该不必担心会遇到什么闲杂人等。”杨明如是想到。

众人来到黄旗之下站定，便见从马直一方中打马走出一人，此人二十三四年纪，面容俊秀，手执猎弓直指前方树林说道:“各位，此处便是我等的猎场了，林中鸟兽大家皆可凭实力自取；但某有言在先，以此黄旗为界，左面皆为我从马直所有，至于其他的地方尔等皆可自便。”

男子话语盛气凌人，不容辩驳，能说出此话显然是有着身为皇帝亲军的自傲，不将禁军中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话音刚落，他便轻扯缰绳，驱马上前缓慢踱步，双眼如炬审视着禁军众人。

杨明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以这杆黄旗为界，明显左边的树林更加浓密，林边的水草也更加的肥美，猎物恐怕也会更多。

杨明虽然也对此人的话语感到不喜，但是他也知道所谓‘枪打出头鸟’，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表现出不满，反而默默退至了众人身后。因为他相信此时不满的不止他一人，或许有人会先为他试试对方的深浅也不一定呢？

对方虽说是出自皇帝亲军，但在场的众人，哪一个不是军中的年轻翘楚，怎受得这般的窝囊气。果然，没过多久禁军众人之中便有了动静。

只见自杨明这边的禁军将校之中很快走出一人来，大声道:“此次秋狝，大家各凭本事，你我都是指挥使，凭什么要听你的安排！”

“汝是何人？”英俊男子问道。

“捧日军都头朱翔！你又是何人？”禁军男子壮胆道。

“原来朱都头。”英俊男轻笑道，仿若对对方的身份不屑一顾。

“某的身份你不必知道，你只需知道此次围猎，你不必参加就行了。”

“你什么意思？”朱翔不解道。

“什么意思？”那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朱翔，说道:“某是说，你一个连马都骑不稳的人，有何资格进场围猎？”

“嗯...？”

众人一阵不解，那朱都头不是好好的骑在马上吗，怎么却说他骑不稳呢？

就在朱翔也是一头雾水时，只见那英俊男子大笑一声，猛然勒马跳起，须臾之间便来到朱翔身前；随后伸手一抓，借着战马纵起之力直接将身近六尺的朱翔提了起来，紧接着他的力道并未停止，便趁着马匹的惯力将手中的朱翔推下马来，重重的跌在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禁军众人大吃一惊，震惊的看着那马上的男子。虽说对方凭借着坐骑更为高大优势与出其不意的手法，但这朱翔能骑兵做到禁军都头之位又怎会是泛泛之辈。

与禁军众人相比，从马直这边的骑士们却并未感到奇怪，一众黑衣骑士打马将地上的朱翔围在中间哈哈大笑，仿佛在嗤笑萤火竟敢与皓月争光。

那英俊男子看着地上的朱翔摇了摇头，目光转向还在马上的众人，傲然说道:“怎样，现在尔等对某的话还有何异议？”

与此同时，禁军众人对男子力量震惊的同时，也全都被男子嚣张之举所激怒。奈何禁军众人太过繁杂，互不统属，对于都是出自同一军的从马直也是敢怒不敢言。

就在大家都不敢应声的时候，突然，一声明亮清澈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气氛。

“阁下此举未免太过霸道了吧。”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发现说话之人正是先前退至众人身后的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