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55点醒
屋内檀香缭绕，熏得刘学傅的思想有些动摇，对参军的一时兴起，也被杨明的劝说乱了心神。
“难道杨兄也认为在下真的不适合投军？”他再次问道。
杨明本想告诉他，他若是继续经商那以后的成就大不大他不知道，但他想投军那肯定不会有很大的成就，搞不好还很快就会马革裹尸。不过这样说的话，太过直白，肯定会打击到对方的信心的。所以他便换了一句较为委婉的回答。
只见杨明答道:“这个我可不敢断言，在下只是觉得，刘兄既然对经商感兴趣而且还开了这家小店，就不该半途而废。毕竟千金难买我乐意，做自己喜欢的事总归是好的。”
如今军中文人虽然不多，但也绝对不少。依杨明自己的了解，刘学傅的才能绝对比不过与他共事过的李规。以李规的才能尚且只能为一个闲置的虞候，刘学傅又凭什么能被重用呢。
“好一个千金难买我乐意！”刘学傅似是被杨明的话一语点醒。
只见他豁然道:“杨兄的一席话令小弟茅塞顿开，不论今后小弟成就如何，一定不会忘了杨兄今日的教诲！”
一时豁然开朗的刘学傅十分高兴，说道高兴之处，只见他端起桌上的茶碗，与杨明亲近道:“小弟以茶代酒，多谢杨兄！”
“哈哈...”
看着一脸笑颜的少年，杨明尴尬的笑了笑，也在小心翼翼的端起茶碗，与其共饮一口。
勉强压制住腹中食物的翻滚，一口粘稠的浓茶下肚，杨明暗道不好，今晚恐怕不能睡个好觉了。
很快，炉中檀香将尽，宴席已至尾声，二人出门下楼。楼下众军士都以吃饱喝足，正懒洋洋的靠在案桌之上，有的闭目养神，有的剔牙品茗好不自在。
时至午时，杨明才携众军士与刘学傅在店前拜别，返回军营驻地。
历经多日的行军与战斗，全军上下紧绷的心神终于可以在今日放松下来。
早在正午之时，就有快马来报，昨夜逃出去的梁军骑兵已被游弋将李绍兴率军击溃。此时范县范围内已无大股敌人，今夜的大家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刘家庄以西数十里处便是濮州重镇濮阳，濮阳城高墙厚，毗邻黄河渡口德胜城，王彦章驻扎此地进可攻退可守。
自杨刘败退后，他的手中兵士已不足三万，面对来势汹汹的唐军他终于收起了心底的轻视，不得变得谨慎起来。
大营依城而建，绵延数里，又与濮阳城互为犄角，防守严密。不时有轻骑出营，打探唐军动向。
七月十五日，风和日丽。
此时只见营门不远处奔来数骑，骑士几人都披头散发，衣甲凌乱，十分狼狈。胯下马匹步履蹒跚，几近力竭。
不一会儿，骑士已到营门处，守营士兵只当是几个普通的败兵，便立刻上前将其拦下，询问底细。却没想对方不由分说就朝他扬起马鞭，重重的一鞭打来，士卒来不及躲闪，吃痛得大喊一声，引得周围不少士卒上前。
那为首的骑士收起马鞭，又对着士卒大声呵斥道:“连我都敢拦，真是瞎了你的狗眼！老子是段副帅亲将，都给我滚开！”
此人便是自刘家庄被唐军骑兵击败后，侥幸逃脱的梁将段合。
在昨日唐军骑兵的第一次冲击之后，他便知道自己绝对不是唐军的对手，于是便趁着手下与唐军缠斗时带着亲信逃离了战场。毕竟在他的心里，战场输赢事小，自己的性命才最重要。
他可是整整跑了两天一夜，才总算是逃回了梁军的大营。此时心情差到了极点，没想到这些守门的小卒子竟然主动上前挨打，那向来是欺软怕硬的段指挥使自然是不会惯着他的，这才抬手又是一鞭。
段合回到梁营后一扫之前的萎靡，他瞬间来了精神，对着围观的士卒大喝:滚开！扬鞭纵马，在营寨中横冲直撞，好不威风。
看着打人之后泰然离去的段合，被打的士兵也只能自认倒霉。
段合仰仗着副帅段凝的宽纵，向来在营中便是肆无忌惮，营中的底层士兵很多人对他都十分惧怕，方才是因为对方蓬头垢面，士兵一时没有认出，此时事后想来还有点小庆幸。因为以段合平日的脾气来看，这次他打了败仗回来，若是有人胆敢触他的霉头，不被扒掉一层皮都算是幸运的了。
段合纵马在大营中一路驰骋，一路上无人敢于阻拦，很快便来到帅帐门前。他对普通士卒虽然嚣张跋扈，面对营中的两位诏讨使却不敢造次，只见他十分规矩的翻身下马，徒步走到帐前，使两旁的执戟卫士进帐通报。
此时恰逢诏讨使王彦章与众将议事，段凝等营中诸将都在帐中。
段凝忽然听到自己的亲将狼狈归来，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等王彦章发话，他便十分急促的叫道:“快，快让他进来！”
那段合装作跌跌撞撞的跑进帐中，看到满屋的将校也是稍微一愣，原先准备好的说辞一时竟然给忘得一干二净了。
看着一时无言的众将，王彦章率先发难道:“段合，本帅将令全军向濮阳撤退，你为何违抗军令迟迟不到！”
主帅的威严致使帐下的段合为之一震，面露难色，随即他看了自己的主子段凝一眼，回答到:“大帅，末将是奉了段副诏讨的将令在范县筹措军粮，所以才耽误了时日。”
“是这样吗？”王彦章看向段凝。
“没错是本使命段合留在范县就地筹措军粮的，而且段合驻扎范县也可为我军前哨，随时探查唐军的动向。”段凝回答道。他本来是想让段合劫掠范县搜刮民财，以便回京打点上下，将此次战败的责任推脱出去；不过看到段合这般狼狈模样，他便知道这个计划肯定是泡汤了，看来回京之后只能自己破败了。
“既然是筹措军粮，那你怎又是这般模样？”王彦章再道。
“大帅，”段合这才想起自己编好的说辞，赶紧回答到:“末将本想今日就将军粮运回，不料昨夜唐军偷袭我军营寨，末将虽率军奋力抵抗，奈何唐军势大，而且都头景延广向唐军投降，末将独木难支，誓死拼杀才冲出重围，为得就是来向帅营示警呀！”
“这么说唐军追上来了？”段凝闻言不由得惊道。
“是的，末将冲出包围后虽然甩掉了唐军主力，但是唐军的骑兵前锋却还一直跟在后面。”
唐军真的追上来了！
此时王彦章与众将对于段合如何兵败失粮一事早已顾不得追究，他们的目光全都聚焦到了唐军的追击之上。
“你看清楚了吗，这支唐军有多少人，主将是谁？”王彦章急切的问道。这也正是此时众将真正关心的问题。
“唐军兵力很多，足有数万人，而且还有骑兵。”段合说道，他虽然没有看到唐军主力，不过他知道把对手说的越强就能证明不是自己无能。
“至于唐军的主将，末将并未看到，不过他们的骑兵皆身穿黑甲，大旗上书李字，想来是一李姓将领。”
“李...”听到这个李字，段凝开始猜测，唐军李姓将领虽然很多，但能领军数万的也就那几个。忽然他心头一震，想到了什么，脱口而道:“莫非是李亚子！”
黑甲骑兵，数万步兵，李字大旗，这不得不让他立刻就想到了是唐主李存勖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