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折返
日头刚刚升起，一望无际的中原大地上还有一丝清冷。
军营所在的缓坡前空旷平整，旷野中一条笔直的土路直通天际，道路两旁野草丛生，一片青绿；颇为平整的原野之上，偶尔能见几处略高的青翠之色，是点缀于原野中的树林。而从依稀可见的几缕镂空的直线，还能看出当年农田的轮廓。
此时的土路之上，两位高大的骑士正背着阳光，向西疾驰。
刚刚回到营中的杨明没能顾得上休息，他与张尧在简单的解决了早饭后又离开了军营。
土路之上，一前一后，两人纵马疾驰，顾不得沿路的景致风光。
随着太阳的上升，大地逐渐温暖，微风拂面，吹散着杨明脸上的倦意。
“驾！”
杨明大喝一声，纵马赶上前面的张尧。
张尧心里有些郁闷，连续两天没有合眼，即使强壮如他，也不免有些困意。不过想到身后的老大也是如此，他的心中便没了任何的情绪。
见杨明主动靠过来，张尧转头大声问道:“头儿，一宿没合眼，咱们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必了，咱们这次任务紧急，等到了地方再休息吧。”杨拒绝了他的提议。
不过看着马上有些倦意的手下，杨明想了想，又对其说道:“我知道你很累，但是累总好过死。
咱们身处乱世，唯一活下去的方法便是让你的敌人先死；如果你想活的更久，那就得力争上游，让别人替你去死。”
“老大，我不明白。”
杨明的话让张尧有些疑惑，他一边说着一边勒住缰绳，放慢了脚步。
“吁...”看着逐渐落后的手下，杨明也勒马停住，继续说道:“不明白的话，你就跟着我做就行了，咱们今日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日后你我能活的更好！”
如今唐主李存勖已经称帝，杨明知道梁国的覆灭已经近在眼前了。可梁国虽然会灭亡，但是和平却只是暂时的，等待着李存勖与他的国家的，将会是更为混乱的乱世。自己必须抓住所有的机会，建功立业，争取在下一个乱世到来之前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时不我待啊！
很快，杨明思绪回到现实，看了若有所思的张尧一眼后，他开始调转马头，挥动马鞭继续出发。
时至正午，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刘家庄通往外面的街道上行人稀疏，而蹲坐在道路两旁的乞人却比前日更多了。且与前日不同，能够进入小镇的各街路口都增加了几名士卒，镇中的乞丐难民好像都被梁军驱赶了出来，挡在了这几名持刀的士卒身前。
在一众衣衫褴褛、东倒西歪的难民乞者之中，偶尔还有几个衣着还算干净完整的人穿行其中，引得两旁的乞丐立刻伸手上前，求取食物；而这些行人对此，则是显得十分晦气的拍了拍被难民碰到的衣物，加快脚步朝镇中方向走去。
位于刘家庄东北角的小道上，正有两名身着粗布麻衣的男子朝着小镇走来。
由于此路不是入庄的正道，所以行人并不很多，两人的身高都超过了六尺，在一众邋遢萎靡的难民之中，格外引人注目。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杨明二人并没有直接骑马进入刘家庄，因为他们发现今日的梁军似乎有了警觉，进入小镇的各个路口都加派了巡查的士卒。
刘家庄以北面城寨为依托，所有房屋呈南北略长的方形排列，因此想要进入城寨的二人，正打算从小镇的东北角进入。那里距离城寨更近，守卫也较为松弛。
东北角的街道入口处，两名身着皮甲的梁兵百无聊赖，他们已经在这站了两个多时辰了，酷热的天气使其十分烦闷。在二人不远处的大树之下的石阶之上，早有一名士兵因为酷热的天气而躺在树下休息。
本该两个时辰换一次岗的，可眼看都快三个时辰了，换岗的人还没到。继续坚持了一下的两人终于也忍受不了了，他们也寻得一块清凉的石阶处半躺下来，对于过往行人的盘查有些疏忽。
此时，想要入庄的杨明二人将战马藏在镇外，已是一身布衣平民打扮。
不多时，二人又瞅准机会跟在两名推车小贩身后，想要趁着梁兵盘查疏忽时，溜进镇中。
因为小贩推车上货物的缘故，原本睡在路边的难民又开始蠢蠢欲动，不时还会有上前乞讨者。尽管这些所谓的货物，看上去不过是一些干柴野菜而已。
对于上前乞讨的难民，自身都难以温饱的小贩们自然是不会施舍的，一人甚至是大声呵斥，直接赶走了他们。杨明虽对这些难民深表同情，但此时的他也是无能为力，甚至为了融入人群，他也直接赶走了一名上前乞讨的难民。
就这样，一行人一边驱赶难民，一边推车前进，很快便到了梁兵的盘查之地。
眼看就在快要进入路口时，二人不由得加快脚步；为了更好的融入人群，杨明甚至用手握住小贩推车的把手，装作帮忙的样子。
只是杨明两人高大的身形，使得他们无论如何隐藏，都在人群中十分瞩目；再加上这推车所用的木轮太过简陋，与石板街面摩擦所产生的声音太大，使得杨明一路上小心翼翼。
“站住！”
果然，就在杨明二人已进入街道之时，喊声随即从身后传来。
“说你们呢，都给我站住！”
喊声再次传来，两名小贩与杨明二人只得站住，转身望去。
只见身后的梁军士兵，从石阶上缓慢的站起身来。
“怎么，你们眼睛瞎了吗！看到军爷我还敢偷偷溜过去。”一名士兵持刀走过来，高声嚷嚷道。
看到士兵走过来，那两名小贩吓得赶忙放下手中的推车，走上前去将车中货物护在身后。
“跑呀！怎么不跑了！”
走到几人身前的梁兵继续骂道:“别以为爷我睡着了什么都看不到！”
“是...是，军爷说的是，”一小贩赶紧不住的弯腰陪笑道:“是小人眼瞎了，没看到军爷，这才没有停住。”
这说话的小贩年纪很大，看上去已过五十，身型有些佝偻，身高不过五尺，勉强才挤出笑容的脸上满是皱纹。在他身旁的另一人也好不到哪去，虽然看上去稍显年轻，但矮小的身形和泛黄的面容，以及那几近不能蔽体的衣物，都昭示着这个中年男子生存的艰难。
不过老者的陪笑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那走来的士兵没理会他的辩解，一把推开了他，目光看向几人身后的货物。
小小的木轮推车上各自堆放着几捆木柴，木柴之上用干草绳固定的几束叫不出名字的野菜，唯一有点价值的便是两人共用的那柄柴刀了。
目光扫过车上的货物，士兵原本放光的双眼闪过一丝失望。
“一群穷鬼！”那梁兵骂骂咧咧道。
“进镇里干什么的！”见没什么油水，士兵开始例行检查并盘问道。
“给镇里的刘族长家送柴的。”老者小心翼翼答道。
“他们和你是什么关系？”此时，士兵注意到一旁的杨明二人。
老者瞅了眼杨明，挪到那较为年轻的小贩身旁，拉着他道:“这是小人的弟弟，他不会说话，我二人都是给刘老爷家送柴的，我们不认识他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