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我激动地回过头
身旁空无一人
人呢？
还有刚才熙攘的人群呢？
锦荣姑姑呢
啊啊啊啊，头好痛，陷入一片黑色
当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扑鼻而来的是潮湿发霉的味道，隐隐约约还有一股腥臭味
“这是哪里”，以为是梦，可来自腹部的剧烈的疼痛又如此得真实，我努力的想睁开眼，仍旧是一片墨色。慌乱，不安，恐惧，在那一刻犹如无数的藤蔓在裹着
“阿恒，我好疼”手指用力地揪住胸口，黑暗中无法呼吸
好冷。不知过了多久。
轻微地侧头，倾听外面的动静，不似喧闹的地儿
眼中传来的阵阵不适只能让我暂时放弃挣扎，少了视线的干扰，嗅觉和听觉倒是变得敏锐了些，苦笑了一声，“果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闭上眼睛又小憩了片刻，眼中的不适渐渐有所缓和，我又一次试着眯成一条缝，雾蒙蒙地，缝隙的世界里有弱光？绝处逢生的喜悦从心底一下子涌了出来，可是，有多期待就有多绝望，抬起手轻揉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开，也仅仅只是模糊的视线
眼疾？油然而生的绝望再次袭来，如凌迟般疼痛
我不甘心地用力揉搓着，力道带来的刺痛感远远比不上心底深处的不安和坠入谷底的绝望，无力地垂下手
“啪”有东西滴落
一滴滴落在锁骨上，凉凉的。我颤抖地用手摸索着，指腹触及到的冰凉。那一刻，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身子蜷缩着，双手环抱住自己，把头深深地埋进胳膊，一切的喧嚣与自己无关，“老天爷，为何要让我如此凄惨地活着？”
彷徨
恐惧
心底的悲凉沁到骨子里，好冷，好凉
两滴
三滴
。。。。。。
越来越多
下雨了
非我求来的命，凭什么让我赵乐西听之！任之！冷静，是我唯一生存的微光
绝望到极致，等来的却是心灰意冷的平静，着实意想不到。不再无畏地挣扎，手在身下胡乱的摸索
被雨水打湿的衣襟贴着前胸后背，不知从何处透进的风让这冰冷的触感更甚
手在地上不断地摸索，指腹触到一物什，凉凉的，硬硬的，潜意识里提醒我它很危险，但是欣喜战胜了理智，“嘶”好痛，雨水里很快弥漫着血的味道
“哐当”手不自觉地松开，东西落地，发出尖锐的鸣音
“撕拉”布料的撕裂声穿透过雨意，我麻利的私下裙摆衣角，一头用牙狠狠地咬着，迅速地缠绕右手掌心。前世，随着燕策在军营里呆过一段日子，那时不仅物资紧缺，就连随行的医官都是少见，有的时候根本忙不过来，我就会帮衬着随军的医管李珍打下手，没想到还能一技傍身，不知是该庆幸还是。。。。。。
忆往昔，峥嵘岁月，也算是有所得，忍不住轻笑：匕首都敢刺，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往身上胡乱地扒拉了几下
痛，更让人清醒，不是吗
折腾了许久，肚子咕噜咕噜地叫，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摸索到一处干的地方靠在那里
是草料的味道，隐隐约约有股霉味儿，大概是一处荒弃的屋子吧，警惕的心稍稍松弛了片刻。
睁开眼的那一刻，脑海里涌出太多的思绪，心乱如麻，：我为什么莫名的活着？我在哪儿？我此刻的这张脸又会是谁？这副躯体为何有眼疾？刚才那把短剑为什么会落在此处？。。。。。。一切都尚未明朗，刚才太过心急，尚未梳理出眉目，体力也消耗了不少
我是谁？
“你叫赵乐西”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
现在又身在何处？为什么我还活着？
“答案需要你自己寻找”
那你是谁？
“我？”她掩着面，一袭红衣。不对，那是血染红的，我惊恐地看着她，脚步无法挪动
“我就是你呀”哈哈哈哈。她狂笑着，却让闻者悲伤
猛地睁开眼，鼻子嗅到的依旧是潮湿阴暗的味道，原来是梦魇了，咳咳
眼上的剧痛又袭来，“疼”，双手蜷曲成拳捂着脑袋，身子蜷缩在一起
突然
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我下意识地把短剑藏于怀中，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开门，开门，晚一刻钟，主家要你们的命”是一个气息粗喘的男人
“人呢？怎么这么墨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应该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媪，怒斥道，“要是主家怪罪下来，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姑姑”是一个公鸭嗓子的男人，言语里的谄媚，“姑姑辛苦了，这么坏的天气，还劳烦您跑一趟，不知这女子可是有什么来历”
“不该问的别问”老媪的声音里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吓
“是是是”男子谄媚地顺从着
听着词汇不像是现代人说话的方式，难道又穿到古代了？不过会是哪个朝代？还能不能遇到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若是那夜的自己，死又有什么怕的，只是。。。。。只是既然老天又给了一次机会，再糟蹋岂不是太不识好歹了
。。。。。。
“吱呀”门开的声音
风从缝隙里刮了进来，飕飕的
“人呢”
“就关在这呢”
“仔细找，快些”
“火折子”
“在这儿”
。。。。。。
急促的脚步声，是隔壁。什么样的女子？为何他们的脚步如此慌乱？
不过这群人肯定不是来找自己的，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裹了裹紧这件臭气熏天的衣服
“姑姑，你看这。。。。。。”
“一群没用的东西，一个丫头片子都看不住，老爷回来不剥了你们一层皮”老媪愤怒地吼道
“姑姑饶命”
“姑姑饶命啊”
“姑姑，主家点名要一个姑娘，可也没说一定是那~位儿”看着满屋子人跟没头苍蝇似的，那个公鸭嗓子的男人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小眼睛提溜提溜地转，过了片刻，献宝似地说
老媪意会他话里有话，侧过头喊住了准备往里冲的另外一个人，“你去瞧瞧隔壁捡回来的丫头醒了没”
“好嘞，姑姑”
“哐当”是锁的声音
“吱呀”门开了
从刚才他们进入这个院子，我就一直观察他们的动静，尤其听到“隔壁”我就知道是躲不过的
“人呢”
“仔细找找，可别再跑了”
“火折子呢”
。。。。。。
“找到了，只是。。。。。只是她。。。。。”兴奋中透露出嫌弃的声音。
“别废话，赶紧弄出去，耽怠了苏姑姑她老人家，咱们几个吃不完兜着走”是那个公鸭嗓子的男人
想一把甩掉抓着我的手的人，但是体力实在是太虚了。想我赵乐西一世英名，如今。。。。。。
我想家了
那一刻，隐藏在心底的那股悲凉再次涌上心头
“我，赵乐西，一定是大富大贵之人”
“赵乐西，不负今朝，不贪后世”
“燕策，我不是故意的”
。。。。。。
“这是什么东西，这么臭”是刚才那个老媪的声音，言语中毫不掩饰的嫌弃
无动于衷，刚才的梦，刚才的挣扎，还有尚未干的衣襟，阿恒，我想家了，我好想回家。。。。。。。
赵乐西任由他们拖着，火光近在咫尺，右脸颊灼烧的有疼，鼻尖都能闻到一股焦熟的味道。
顺着火光的方向，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她的身旁簇拥着五六人，应该就是那位众人口里的“姑姑”了吧。努力地前倾身子想看清楚她的脸，“找死”小腿处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脚，“噗通”跪在了地上
“莫要伤了她”，老媪缓缓地走近，立马嫌弃地用手帕捂着鼻子，不耐烦地弯下腰，随意用树枝撩开我的额头，“模样倒是清秀，就是破了点相，晦气”
破相？前一世的宋玉凝与我的眉宇间有些相似，认清现实后的第一妄念就是猜测她是不是自己的老祖宗。可是，虽然只是个不受宠的，但却不记得她额间有疤痕一说，倒是自己上上一世，小时候比较顽皮，和院里的小伙伴玩跳山羊，磕在了瓦棱上，鲜血如注，所以。。。。。。心底隐隐约约有些期许
老媪直了直身，“就她了，一会儿洗干净检查一下再送过去”
“是”
我努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老媪口中所说的“检查”我知道，但作为接受21世纪教育的人却也无力反抗。
所谓的“检查”，亦是检验女子贞洁的一道程序，令人恶心发呕的冰冷触感，让身体战栗。这大概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女性的屈辱
“赶紧把这个东西待下去，看好”
“姑姑，她不是东西”
想不到我赵乐西竟然会破涕为笑
“她竟然还笑”有些意外，从他们这群丧失人性的人口里竟然听出了一丝恐惧
嘴角的笑意更深，'嘶'，看来胸口处也有伤
“这东西太脏，火折子凑近些”老妪的声音里充斥着不耐烦，“在上头的眼里我们就是贱命一条，办不好都明白后果”
如果你的主家知道你口中的货物不仅除了破相，亦有眼疾，又该作何感想？眸中的寒意愈来愈浓
吃人的时代，亦被吃
“是”
“把这东西看牢点儿”
丫丫个呸，你才不是东西，你祖宗十八代都不是个东西。推推搡搡，被绑了一路，还被人骂不是东西，“奶奶滴，你才不是东西”，心里忍不住腹诽
“除了额上那道疤，勉强凑活，那就她了”老妇人满意地把火折子递给旁边的那个尖嘴猴腮之人，“你们几个是想姑姑我把你们给卖了不成？还愣着干啥，难不成就让她这个鬼样子见主家？”
被一群人撕拉推扯着
。。。。。。
还好伺候自己沐浴的是一个小丫头，怯生生的。视力的模糊，让我格外留意周围的环境，那晚刚进门的时候右手边触摸到一个绿植的花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把短剑悄悄地塞到花盆里
好歹还有件像样的粗布裹身，真不知道我此时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从丫鬟小厮嘴里隐隐约约得知现在是“元同”十二年，当今陛下也姓燕
低头，吃吃地笑，会是有你的朝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