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幸与不幸

一万元到手，上尧雨辰立刻勤奋起来。

他从背包里取出一支试管，试管里装着淡紫色的液体。如果老头选了一千块，他只会放一个超大型的圣光术，把老头整个人包起来。光元素会不断驱逐着暗元素，相当于直接从身体里抽出肉丝，再放回去，可想而知，十级疼痛不是随便说说的。

“这是什么？”张继先问道。

“幽灵蘑菇做成的药剂，对抗诅咒有奇效。”

“好了，”上尧雨辰看着张继先喝下药剂，“我本以为你是被恶魂附体，所以要长时间治疗。现在看来，我很快可以回家了。”

忽然，一团扭动的阴影从诅咒处钻出来。

“不好，小鬼！”

“别慌，只是噩梦燃料。”上尧雨辰阻止了张继先的攻击。

“那是什么？”

“恶魂本来想控制你，所以放了一点它的残魂在你的身体里。没想到它马上就被你杀死了，连发动附体的时间都没有。主魂消散了，残魂就变成了没有意识的噩梦燃料。”

“意外收获啊。”上尧雨辰从背包中拿出一个玻璃瓶。瓶身上布满了蜘蛛网般细密的符文，连瓶盖上都画着网格状的符文链。

“它是元素态和物质态并存的特殊存在，普通瓶子关不住它。”上尧雨辰解释道。

“你的知识面很广啊，”张继先略有些惊讶，“孩子，我就叫你小辰了。你的老师是谁？”

“我的父母。”上尧雨辰可不敢说，他是看已逝父母的笔记自学的，否则不知道会惹来什么麻烦。同时，他的回答也没错——他可没说是父母本人还是他们的笔记。

“哦！”张继先多了一丝羡慕，“我是四级练气士，相当于四级巫师，替我向你的父母问好。”

上尧雨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天哪，他刚刚在干什么？凭二级的实力勒索四级，更何况练气士几乎就可以等同于圣骑士——耐打，回复力强，攻击力不高——这不高的攻击力，加上等级，还是可以无视上尧雨辰的任何防御巫术，一拳让他进殡仪馆，变成可怜巴巴的骨灰盒。

“我的父母会很高兴的。”上尧雨辰一脸假笑。

“小辰，你没去过安岩的巫师市场吧？我建议你去看一看，那里是N市和M市唯一的巫师市场。”张继先放下茶杯。

“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手中的茶杯就是他们的特产。像这样的茶杯能够吸收空气里的游离元力，待泡茶时释放出来，喝了有利于修行。见过的巫师自然能感觉出来，没见过的，很难发现。”

上尧雨辰心里一凛，说：“受教了。”

上尧雨辰在被姚静推轮椅回家的时候，心脏还使劲地乱跳。他在父母的笔记里看到过巫师市场，但找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找到，早已心灰意冷。没想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从姚静的外公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安岩有点远，但他可以午夜去，在那边宾馆里睡一个白天，再前去查看。总之，宅就对了，只是换一个地方宅着而已。

“莺莺？”上尧雨辰拿着莺莺的眼罩，站在家门口，“你怎么不进去？”

“我在等你。”莺莺蹲在门边，显得格外娇小。

“我走之前不是说过，我不一定会回来的嘛？万一我住在那边呢？”

莺莺慢慢站起来。上尧雨辰这才发现，莺莺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哭过。

“哥，”上尧莺莺平静的说，“爸爸不要我了，妈妈不要我了，就只剩我们两个了。你经常在晚上往外面跑，但我很少担心，因为你总是很快就会回来的。最晚的时候，也不过是被早起的王大妈，发现你晕倒在楼梯上。”

“可是现在，哥，你是不是也不要我了，”她仰起头，声音越发细小，“你终于找到了白天也可以出门的方法，不用每天宅在家里了。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食堂三餐都有，节假日可以去外面的店吃，不用担心饿着；银行卡的密码我们都知道，我也看过你的统计表，结论是可以撑到我读完四年大学，对不对？”

“你终于解放了，不用管我这个拖油瓶了。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不用在意我，”她的精气神仿佛被抽掉了，“终于，上尧雨辰，连你也不要我了。没事的，我试着第一次做了饭，虽然炒出来的蛋有点焦，蒸出来的饭像粥。”

“没事的，我可以自力更生了。没事的，哥，你不用管你的妹妹了。”

上尧雨辰心中的兴奋早已无影无踪。他看着眼前这个矮矮的、小小的、装着坚强的女孩，心里充满了愧疚和强烈的疼痛感。什么时候开始，他逐渐忽视了他唯一的亲人了呢？他开始渴望成就感，沉迷巫师世界的奇幻有趣，向往诗和远方。

他有错吗？错了，错得很离谱。这个世上，能有什么比得上他唯一的亲人，他可怜又可爱的妹妹呢？

“莺莺，”上尧雨辰向前一步，“我——”

“别抱我！”上尧莺莺后退半步，“你说的，我们长大了，要克制自己。这是你说的。你——”

“上尧莺莺！”上尧雨辰把莺莺壁咚在墙上，两个人的脸只隔了几厘米，近得能感受彼此的呼吸。可他什么话也没有说。

上尧莺莺能感受到面前的男人粗重的呼吸和眼里火热的情绪。“我爱你，莺莺，我爱你，”上尧莺莺听到他说，“抱歉，我不善言辞。晚上到我的床上来。”

听到最后一句，上尧莺莺觉得有一股热血冲到脑子里。她一开口，才发现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还有点抖，“哥……你喜欢药还是套套？”

“想什么呢，莺莺，”上尧雨辰抱着她，摸了摸她的头，“乖，莺莺，抱着我睡，会不会感觉好一点？”

深夜。

上尧莺莺缩在哥哥的被子里，感觉四面八方都是哥哥的味道。有多久没有这样了？

自从四年前，哥哥隐晦地说，自己会让他起反应之后，就再也不准自己和他睡在一起，更不要说抱着他睡了。她只能偶尔，趁哥哥晚上出去，悄悄躺在他被窝里，假装自己不在。可哥哥每次都能发现，每次都坐在她身边，等黎明，等她醒来。这是她最幸福的时候：醒来的第一眼，发现哥哥就在她的身边。

哥哥的身体热乎乎的，胸膛里跳动的心脏扑通扑通响着，像客厅里那个好多好多年都不换的钟，跳着、跳着，仿佛能跳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上尧雨辰低头嗅了嗅妹妹的长发，看她的睡颜，看她扬起的嘴角。

有多幸运啊，莺莺，

有多幸运，我可以看着你；

有多幸运，我可以抱着你；

有多幸运，我可以拥有你；

有多幸运，你听我的心跳，我听你的呼吸。

晚安，莺莺。

这是他和她有记忆开始，第一次争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