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4.4 死城
记得当意识一点一滴脱离我掌控的时候,我才终于发觉原来自己是如此脆弱而无力的存在。
在那短暂的数秒里,在弥留之际,没有闪现的视像,除了一张熟悉的脸。然而渐渐地,我不再感到疼痛,不再感到寒冷。放任空荡荡的躯壳,在黑暗的水渊里沉没。
意识恢复的时候,我湿透了,躺在同样冰冷的地面上,浑身都在发颤,一点儿也使不上劲。
努力转过头,青鴍坐在一旁看着我。
啊,又是这个奇怪的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一样。
“我没死……”我头脑昏昏沉沉的,思维也整合不起来。
“你休克了。”青鴍说,“底下的水温高些,过一会儿就会好的。”
我无奈地苦笑,完全看不到希望。
“这里是哪儿?”不知为何,我的嗓音有些沙哑。
茫然地环顾周围,我们正处于一个四四方方的通道里,通道的一头是密封的,墙下有一个大水坑。向另一头望去,看不到尽头。
青鴍说:“这里的确没有活物。”
“欸?”
“里面没有活物,别的东西盘踞在这里。”青鴍镇定地说,“往里面走走吧。”
我稀里糊涂地被他推进了冰水里,稀里糊涂地被告知他错了,又稀里糊涂地被要求做这做那,心里总会产生不甘的念想。然而使我惊异的是,我的情绪非常稳定,一点也没有要发怒的迹象。
就算心里认为这十分不合常理,但又不想再追究下去。
于是我很快恢复过来,追上青鴍的脚步。
这条通道的墙壁表面被打磨得极为光滑,我本以为是岩石,但又觉得不像。这种墙壁似乎非常潮湿,散发出一种我从未闻过的味道,说不上难闻或好闻,仅仅是一种陌生的味道而已。
虽然我在开始的时候看不见通道的尽头,但这似乎是光线的原因。说来也奇怪,地下岩窟的岩壁自身作为光源,而这里明明什么照明设施也没有,却像入口有日光照耀般清晰明亮。
更怪异的是,我看见了一扇黑色的门。走过的距离不长,本应该一开始就能看见的。
“青鴍,这是……”我迟疑了一下,停在门前,却找不到把手。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这哪里像门,只是一个黑色的密封物而已。其表面有一种冰凉湿润的触感,摸到的时候我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青鴍以行动作出了反应,他抽出短刀猛地插入这黑色的东西中,向右一划一扯,然后向后大退一步,一大滩鲜红色的液体顿时喷溅了我一脸。
……血?
它忽然开始猛烈地抖动,“唰”地一下沿着墙背滑走了。我抹了抹脸,不由地追了出去。
在不宽不窄的通道里待久了,突然到开阔的地方的话,是极具冲击力的。
我懵了,这么大的地方,不知道如何行动才好。
这个大洞几乎要有死城的四分之一大。底端是用和通道里一样的材料铺上的,但上部的景色就极其惊人了。洞穴呈现出自然的纹理与起伏,如同游龙的行迹,勾勒毫无规章拘束,奔放有度,美得震撼人心。
而这里的绝笔并不在此:它的质地与色调交相呼应,构成无可比拟的视觉盛宴。半透明的冰蓝色壁,使光影在这种映射下变化莫测。亿万道不尽相同的光反射萦绕在空气中,让身处其中的一切沾染上灵气而熠熠生辉,恍若梦幻之境。
青鴍这时刚刚踏进来,我朝他看过去,那样子,使我不禁咯咯笑了起来。
“你在发光!”我笑着说。
他一抬眉,仔细地看了看这个地方,并没有我想象中表现得那么惊讶。
“是个半魄矿洞。”他说。
“中草药吗?”
“不是那种半魄。”青鴍嘴角不明显地上抬了一下,“半魄是稀世珍宝,不到一立方厘米的大小就抵得上成万上亿吨的金银。”
数字实在是太夸张了,我反而没什么实感。为什么会有物质的价值如此之高呢?我把心中所想问了出来。
“只要不到一立方厘米的半魄就可以存入一个灵魂。”青鴍说。
“那……灵魂的价值是如此之高的吗?”
青鴍没有回答,他忽然捂住我的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朝着奇怪的方向看了过去。
于是我也追随他的目光注视:入口上方,一条巨大的黑色条状物正顺着下围墙壁笨拙地向上蠕动。
原来就是这东西一直堵着路。我盯着它看了半天,有些眼熟。怀疑是石樱藤吧,这体积又大得不科学,目测直径有四五米。一端插在地上,一端卡在半魄壁里,也看不出具体有多长。
它庞大的身躯挪动经过的地方,留下了一滩长长血迹,应该是刚刚的伤。现在它似乎正在用尽全力移动,试图爬到上方的半魄壁上。
我看见青鴍握紧了那把还残留有血迹的刀,神色凝重地监视着它的行动。我屏住了呼吸,预料不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它的一端触及半魄壁的一瞬间,青鴍放开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一道闪光,他已将什么东西给斩杀了。
黑色的污物溅在地上,毫无动静。此时,我忽然听见一声巨大的……
呼吸声?
我重新向上看去,触及半魄壁的那一端已经嵌入进去。它就像是在拼命吸入石头中的什么东西一样,膨胀,瘪进,再膨胀,再瘪进……气流在它身边嘶嘶作响,发出接近呼吸的声音。
在我注意到的刹那,它又静止不动了。它的表面出现了千千万万个分米长的小缝,然后那些小缝,睁开了。
我顿时毛骨悚然,它的身上竟然长出了密密麻麻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这边。
“啧。”青鴍咂了下嘴,朝我大喊道,“来不及了,敲块石头下来走!
“啊?”我受到了惊吓愣在那里,看着他又飞身跑了出去。
那些眼珠以奇怪的节奏交错眨动着,而后有无数黑色的东西顶着一双双眼睛从这条母体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它们伏在墙壁上,逐渐构成了人的形状。没有嘴和鼻耳,也不生毛发,每只都只长着双或大或小的眼睛。它们在直壁上活动,如同被吸在上面一般。
母体突然传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它们开始行动了。
接二连三的黑色人形纵身跳下,向我们扑来。我惊慌地向后退,青鴍选择与它们正面交手。这时我才发觉,他的身手绝对不简单。手起刀落,下手干练狠毒。他也身着黑衣,在一群黑怪的包围中飞快地进行斩杀,几乎看不清其动作,只能凭借那些东西化泥的趋势判断他的位置。
我手忙脚乱地躲开攻击。虽然这些东西没有智慧,攻击不足以致人死地,可我还是挨了好几下,跌跌撞撞地奔逃。
“快点!”青鴍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我这才想起他叫我做的事。
不过,这样的情况下,叫我怎么徒手掰石头下来?我又不是什么江湖艺人!能不能先说清楚你要多大的?!
我急忙到处看,发现了一块比较接近底部的半魄壁上有一块明显的凸起。
就是这个!我看准了目标,一口气飞跑到那边。我捡起地上一块大的普通碎石快速爬上石壁,对着那块凸起狠狠地砸了下去。幸好它的硬度不大,砸了几十下松落了,还是婴儿大小的一大块。我将它死死抱在怀里,打算开溜。
我向下望去,倒吸了一口凉气:黑色的人形怪物如同潮水一般铺满地面,毫无减少的迹象,青鴍被怪物山掩埋住了,根本看不见。
这叫我怎么溜?连个落脚点都没有!我心急如焚,又看到有几只已经注意到了我,真是四面楚歌的境况。
“青鴍!”我扯着嗓子大喊,但一点回应也听不到。正当那些东西越来越近,我将要陷入巨大危机的时候,矿洞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一阵海沸山崩的气势,所有的怪物都停下了动作。一个身影从包围圈里闪了出来,抓住了我的手臂。
“它释放得太多,这里要塌了。”青鴍的衣服、脸上沾满了怪物溅落的黑色残余物,手握着已经染黑的短刀。
头顶的半魄壁开始掉碎屑,然后逐渐有大块的半魄坠落了下来,怪物如退潮般惊慌地涌向母体。正当我懊恼现在无法趁机拿那些碎石的时候,洞顶整个崩塌,冰冷的湖水倾泻而下。
这果真是在水下,先前对其构造的疑问在我的脑海中一瞬间全清楚了。同时,无尽的恐惧向我袭来,我牢牢抱紧了怀中石,心一横,闭着眼睛准备再一次的休克。
青鴍死死地抓着我,一下子蒙头钻入水中。他力量极大,逆流而上,我被拉着还是呛了好几口。
我被阵阵强大的水流冲撞得昏了头,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冷意。
嗯?不对,好像水温已经上来了。我闭紧了眼睛,在水中的乱石群里
磕磕碰碰地向上游。逐渐水域的气势减弱,水中也变得空旷了。没有刺激,我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体力几乎枯竭,只好任凭青鴍把我拽了上去。
我的身子忽然变轻松了,似乎离开了水面。我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青鴍扔了出去。
我在空中飞了两秒,然后重重地摔在沙地上。摔得过猛,一不小心整个人向前翻去,磕到了先一步掉下的半魄,痛得我涨红了脸。衣服也是才干又湿透了,又黏上沙子,搞得我浑身难受。
青鴍接着也爬了出来,他毫发无损,大气都不喘,衣服都没湿,打斗时溅上的黑色污渍倒是被洗掉了。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躺着仰天大声说道,“但我真的非常羡慕你的能力,真是把什么现实的麻烦事都省了。”
“东西呢?”他没理我。
“在这里。”我艰难地拿出被我压在身下的石头,“我真的是听了你的话,拼了老命保护这玩意儿,你好歹要态度好一点啊……”
他接过石头,仔细端详了一阵。我就放空地躺在地上,看着顶上密密麻麻的小洞,脑子里玄乎玄乎的。
“这里面是满的呢。”青鴍说。
“什么?”我晕乎乎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
“刚刚那个黑色的叫后姜,是一种蛊尸,因为没有自主攻击性,一般为人所用。这一只有些年头了,因为摄入半魄中的灵魂,那些灵魂在它体内稍加加工,就成为了它。”
我清醒了一些,觉得有些奇怪,便问道:“既然是人为操纵的,为什么还会袭击我们?这下面总不可能有活人吧。”
“它的身体里囤积了太多不同的气。”青鴍回答,“长到这么大,生前恐怕是吃人的。死后身体里混进了大量杂质灰尘,棱角都被磨去了,进化成那样的东西。听闻活蛊虫咒人吃人只能影响一世的命运,死的却能够触及人的灵魂本身。它长时间被喂养在这么大的魂库里,和灵魂的力量大幅同化,才产生了回生的现象。”
“回生……?”我歪着脑袋,“你想说的不是复生?”
他摇了摇头,说道:“杂质太多,没有复生的可能性。回生一点最原始的生命迹象。没有记忆与思考能力,只能做到单纯地捕猎与进食而已。”
“怪不得那些可怕的小黑人这么低能……等等,”我想到了什么,“死城湖泊下怎么会有这玩意儿呢?我完全不知情。这跟变冷的现象有什么关系?”
我看见青鴍本是打算开口的,然而又被什么别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他注视着我身后某个方向,有些吃惊的样子,我也莫名其妙地转过头去。
崇时?
他异常冷静地站在宅邸门口,似乎也盯着青鴍。
我又起了疑心,不是说需要相当一段时间吗,我们下去好像也没有多久,他这就恢复了?
于是我立马站起身来,迟疑着不敢接近。崇时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了,但也不像是被摄魂那么奇怪。他眼睛有神,面色红润,不像原先那么……怂?
怎么,这个苦休还能提高他的智商?
他轻轻笑了一下,稳步向我们走来。
谁知中途被石头绊了一脚,崇时大叫一声,向前摔去,正脸完美地贴在沙地上。我舒了一口气,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看来就算是神物苦休,想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纠正崇时的本性还是有些难度。
“真是……别笑了!”崇时灰头土脸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如既往地埋怨道。
“自作孽不可活。”我放宽了心,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地向他走去。
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几眼,露出欠揍的表情:“你怎么全身都湿了?”
“小事,”我无奈地摇头,说道,“我先去换个衣服。”
我摇摇头,自己走到宅邸里去了。
其实对于崇时打断了我的问题,我是十分不满的。但介于他也不容易,就没好说什么。这下倒好,要再找到和青鴍独处的机会可就难上加难了。
不过有一点出乎我的意料:青鴍除了少数几点以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本以为像他这样面无表情是在摆什么高冷架子,但他的每一次沉默仿佛都是有理由的。总结来说,他似乎只会告诉我“应该知道”或“知道也无妨”的事情。
我是否如此就应该满足了?
虽然我对他这个人也很有兴趣,有着神秘的来历、目的和力量,能够回答我的问题,还在不停地长高长大,他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我换衣服的时候,又想到了一点——他说过空气中的灰尘是静止的,那不是意味空气没有流动吗……
那我晾在这儿的衣服是怎么干的呢?
我越想越好笑,但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况且我的物品本来也不属于死城的东西,或许只有我衣服周围的时间在流动吧……
真是怎么想都不合常理,我自嘲着放弃了。
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想让他们等很久,就加快速度,把头发胡乱擦了两下出去了。
那两个人好像在说些什么,看见我又停下了。
崇时样子太明显了,我问他都觉得侮辱智商。看见他鬼头鬼脑地捂着那块半魄就不爽,我一把抢过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接下来怎么办?”他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说道,试图转移话题。
我看向青鴍,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有一件事,我看见后姜的时候就想通了。”
“后姜?”崇时眨巴眨巴眼睛。
我解释道:“是我们刚刚在这湖底发现的蛊尸,就是一条黑而粗的条子。”
说完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形容太奇怪了,崇时还是听不懂的样子,但没再问什么。
青鴍接着说:“之前看见攻击你们和那堵矮墙上的黑藤,完全没有植物……活物的气息,现在想来或许是缩小的后姜衍生的副肢。”
“那操纵湖里那条的,是百岁族人吗?”我问道,崇时在旁边也吃惊地看了我一眼。
“不,我觉得他们不知道母体的存在。”青鴍摇头,“百岁应该不知道死城的存在,只是利用了从地下长出来的副肢。”
“这和……那些光藤也有关系吗?”
“后姜本来邪气就很重,极有可能以吞噬族人的灵魂为生。如果这么强大的蛊尸被施了术的话,变成什么形态、有什么作用都不奇怪。但发光一项的确很奇怪,应该混合了其他东西,正体还不明确。”
怪不得那些刺都伸缩自如,还能织网。
“对了,说到这里……”我紧追不舍地问道,“为什么用后姜织的网能穿过结界?”
可能我思维跳跃度太大,青鴍似乎被问住了。他思考了片刻,反问我:“它能进入的是哪里的结界?”
我看看崇时,他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一脸纠结地回应:“难不成……是囚椿?”
我敲了一下崇时的头,好笑地说道:“你现在又伤不到,有什么好怕的?”
他叹气说:“还是不能接受啊,虽然苦休会帮我,但毕竟怕成习惯了。”
“大不了遇到什么怪物,你切根手指扔给它,被吃了之后手指还会重新长出来。”我毫不在意地调侃道,“说不定还真有可行性,不过要是吃时人家正好嚼到你的弱点就糟喽。”
他听了马上又惊慌失色,后退连连,我忍不住大声笑了起来。他发觉又被戏弄,气得涨红了脸。
我正笑得开心的时候,忽然看到青鴍稍稍眯住双眼,鼻子嗅了嗅,脸色有些不对劲。
“怎么了?”我问道。
他警觉地看向湖面,似乎是十分要紧的事。
“开始动了。”他说。
什么开始动了?
我搞不清状况,愣在那里。崇时更是半句也没听懂我们说的话,但大概也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没多久,我就明白了青鴍的话。
啊,地面又开始剧烈地摇晃了。
又来?!
已经数不清这个世界崩塌多少次了,似乎自从青鴍出现,我们走过的地方就没有一处能够完好无损地保存下来。
这次晃动的幅度相对较小,我勉强能站稳脚跟,紧张地迎接变故的到来。
一根黑色的柱子从湖底拔地而起,贯穿了天顶的数个窟窿。它向上不停伸长,上方被击碎的土层夹杂着大大小小的石块不断地掉落下来。然而眼看没出的湖水就要淹上沙地,已经来不及逃脱了。
混乱中,我忽然感觉有人扯我的衣领。我仰着向后摔去,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很久我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青鴍救了。
我坐在森林的某一处,有惊无险地呼着气。离我半米远的地方,是一双圆睁的大眼,嵌在那根黑柱子里。
尘土散去,我意识到这是那条蛊尸后姜,然而比起刚见到它,我的心中增添了许多恐惧。
这得要多少时间,吃多少人和魂才能长到这个长度啊……
从湖底穿过死城与树洞,穿透地面,到达通天不见的高度,恐怕要万米以上……这么强大惊悚的蛊尸,难道过去一直盘缩沉睡在我的脚下吗?
崇时惊恐地捂住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我咽了口口水,问道:“到底是谁,养出了这东西?”
因为没有回应,我便向后看去:青鴍正冷淡地盯着它。而比起震惊与严肃,他的眼神中有一种偏向嫌恶与……无语的感觉。
他发觉我回头,缓缓地开口了:“不,不用理它了。”
嗯?我和崇时对视一眼,都没理解。
青鴍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会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与无聊的时间来做这种事。他把这条蛊尸丢在这里养的时候,估计也没有经过大脑思考,你们也不要多想了。”
我奇怪他会用“这世界上”这样的措辞,但他说的话更让我多想了很多。
“那个人……”我问道,“和在死城动手脚的人是同一个人吗?”
青鴍似乎冷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沉寂了一段时间,然后崇时忍不住了。听了我们的对话,他大胆了起来,朝着后姜不屑地踢了一脚。
我无奈于他的幼稚,正想询问下一步的计划时,有什么东西穿越了视觉的罅隙。我的悲鸣尚噎在喉咙里来不及发出,一阵诡异的风就掳走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