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再相逢
尹子羽早就知道百里清和不会放心他一个人出来，临进帝宫前，他就注意到不远处跟随的影子。所以进了帝宫后，他就一直四处观察，借着周围几个引路的仆人做掩护，发现西侧似乎能出去，所以在临出帝宫前扯了谎，让仆人去接尹浥尘。
躲在后方悄悄看了百里清和最后一眼，尹子羽狠下心，幻化为水形离开了帝宫，一路往南。
好在临出发前身上带了些物什，但因为担心被周围的修士发现真实身份，他不敢住店，只能趁着白天疾行，倘若晚上实在找不到可以歇息的庙宇，就飞身上树，躺在枝杈上将就一夜。
虽然风尘仆仆，但心里反而比出发前平静了些。
尤其是晚上躺在树上的时候，那些藤蔓好像有感应，会缓缓缠绕他的身体，宽大的树叶为他遮风挡雨。
有时候尹子羽也会恍惚，是不是大哥还没有离开，只是悄悄跟在他身后保护他的安危，所以这些植物才如此有灵性。
但这个念头总觉得有些可笑，是他一把火烧了大哥的身体。
在那片火光里，他仿佛看见了曾经一起欢笑一起纵情高歌的日子。
裹紧了宽大的叶子，挡得住寒风，却挡不住心里的凄凉。
就这么一路前行，直到第五日的傍晚，他终于问到了牧宅。
上次殇南两国一战，最后两方很有默契地彼此撤退，至少几个月内是不会再交手了，所以隋镇的人气稍微恢复了些。
原来一直传着要交战，很多灵力不足或者难以进阶的修士为了保命，纷纷向北逃亡，一度造成了其他城镇的慌乱。不过帝君也早有安排，所以没掀起太大的波动。
只是，虽然战事已停，但这股阴霾可能得几个月才能从众人心头消退，至于两国人能否重新握手言和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些也都是后话，尹子羽不敢掉以轻心。虽然做好了伪装，但难保有更高阶的修士不会驻守此地守株待兔。
杀了他这个魔头可以向帝君邀功，就算不能踏上所谓的仕途，也可获得珍贵的灵器或圣兽丹，修为一旦提升，离在这片大陆上横着走的时代就不远了。
那些高阶修士大多是爱惜自己羽毛的，所以他们会看准时机才出手，而不是帝君振臂一呼就冲上前卖命。
不过细细想来，这片大陆达到清印五阶的修士本身就不多，再往上的阶层更是屈指可数。
曾经尹子羽也听百里清和分析过，好像清印四阶到清印五阶是一个分水岭。这一阶的五级想要登上去，除了自身灵力的强大，还要有得天独厚的机遇，要顺应天时地利人和，不然少了任何一样，恐怕就要在这个阶位停留到迟暮也不得突破。
裹紧身上的衣服，已经看得到呼出的哈气了。
从昨天开始气温骤降，今天就看得见飘零的雪花，预示着殇国迎来了漫长的冬季。
寻着路，终于在郊外看到了指路老伯说的牧宅。
从外表看去，至少这里曾经是辉煌过的，可惜人去楼空，只留下斑斑锈迹。
宅院四周种了参天古木，看来原主人还挺有雅趣的，术士或者法士的可能性更大些。
就在尹子羽准备往前再走一步时，敏锐地听到什么人衣袖破空的声音，再抬头，莫凌寒已经落在了宅子的墙垣上。
“小羽儿，胆子还挺大，居然敢独自前来。”莫凌寒手里还是那把弩，上了三支箭。
“我应了你的约定前来，希望你也按约定行事，放了苍鸾。”迎上对方的目光，尹子羽没有升起灵罩或者做别的动作。
他知道，莫凌寒只想要他一个人的命，或者按他之前说的，想让他对其宣誓臣服，从这点来说，苍鸾至少是安全的。
“怎么如此心急，”莫凌寒娇笑一声，“我可以带你见她，不过，保险起见，你得吃下这个。”
反手一甩，一粒药丸被尹子羽接住。
“难道莫公子担心我在你这里大开杀戒？”尹子羽调侃了一句。
“当然不可能了，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况且，我有很多办法让你生不如死。”莫凌寒跳了下来，跟尹子羽面对面，“我要先看到你的诚意，才能考虑带你见佳人，毕竟她是风系，而你是水系，风跟水在一起会有怎样意想不到的事，我还挺期待的。”
尹子羽仔细看了看手里的药丸，没看出别的猫腻。无非就是压制灵力，或者让他在催动清印时受到灵力的反噬。
等尹子羽吃下以后，莫凌寒嘴角一勾，“跟我来。”
两个人七拐八拐，才下到牧宅的地牢。
“怎么？没想到里面的地形这么复杂？”莫凌寒留意到尹子羽在打探四周的情况。
“不用担心我记得路，”尹子羽冷哼一声，“我来这里，就没想过能全身而退，活着回去。”
“那你可太小瞧自己了啊。”莫凌寒手一抬，破了结界，二人走进地牢里。
里面一股发霉的味道，混合着血腥气，尹子羽疾走几步，看到伤痕累累的苍鸾。
“你应该感谢我，没有把什么奇怪的东西寄到尹府。”莫凌寒收到对法投来的杀气腾腾的眼神，耸耸肩，“你们聊。多日不见，怕是有说不完的话哦。”
莫凌寒拍拍手，原本看守在四周的死侍散开，他自己也消失不见。
“……苍鸾？苍鸾？”尹子羽小心避开佳人身上的伤，抱着对方有些冰冷的身体。
她被莫凌寒抓走之前，殇国还没有降温，现在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可见里面得多冷，而且地牢里漏风。
“……”苍鸾被唤醒，还以为自己幻听了，结果揉揉眼睛，感受到身边的温度，这才意识到尹子羽真的进了地牢，“羽主子！你怎么也被抓来了！”
心疼地听到苍鸾沙哑不堪的嗓音，尹子羽从镯子里取出水和一些食物，把之前用来御寒的斗篷给苍鸾小心记好，“别担心，我是来救你走的。”
“主子，你怎么独自来这里。”苍鸾抓住尹子羽的手，仔细检查对方有没有受伤，却被尹子羽一把拥在怀里。
“你受苦了。”尹子羽缓缓收紧手臂，又怕碰到对方的伤口，不敢太用力，“我应该早点找到莫凌寒的栖身之处。”
苍鸾忍着身上撕裂的疼，回抱住对方，“只要你平安，就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继续跟着我，很可能会送命，你……你不会后悔么？”
“苍鸾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