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最后的探望
我带着我爸在牛家大院走走看看，听我爸讲他小时候在牛家大院玩耍的故事，还有牛家爷爷、卫家爷爷、姨奶奶及我爷爷奶奶们的故事，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周围邻舍的乡亲们知道我爸回来了，拿的拿鸡蛋，提的提腊肉，都过来看望我爸。我安排厨房在牛家大院摆了几桌，请大家一起吃了一个团圆饭。
我爸很开心，吃过饭，大家决定陪我爸一起去给我的爷爷奶奶上坟。从我家老屋到爷爷奶奶坟头，四五百米的上坡，原本是土路，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安排工人做了台阶。在我爸身体好的时候，这几百步台阶不在话下，可是现在，走几步就要喘气。
“辛叔，我背您上去吧。”
“大壮，不能要你背，这是去给我的爸妈告别，这个路，我必须自己走。”
石大壮见我爸执意不让他背，就赶紧跑回老屋，拿了一把砍刀，砍了一根竹子，剃干竹枝，给我爸做了一个临时拐杖。
我爸杵着这个临时拐杖，走几步喘喘气，走几步喘喘气。终于到了我爷爷奶奶坟头，我爸休息了一会儿，对着爷爷奶奶的坟头，说道：“爸、妈，儿子来看您们了，儿子今天本来应该给您们跪着磕个头，但是腿子没有力气，怕跪下去了待会儿起不来，给孩子们了添麻烦，所以，儿子就这样站着和您们说说话了……儿子这辈子在您们二老的教诲下，虽然没有成就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也总算无愧于心，四个孩子都在各自的领域里有所发展，仁义、德义、明义他们三个都很争气，事业有成，家庭也幸福。继业更是了得，成了科学家，国家给他成立了实验室，还有专项基金，娶了媳妇，在BJ安了家。您们最疼爱的欢喜事业发展不错，但是个人问题一直是我的心病，我一直希望在我有生之年，能看到我们家的欢喜有一个疼爱她的丈夫，但不知这个愿望能不能实现………爸、妈，估计过不了多久我就要下来陪伴您们了，这辈子我是您们的儿子，如果有下辈子，希望还是。我的坟是我自己选的，就在您们旁边，靠后退了几米。今年过年的时候，我已经交代了仁义、德义、明义，待会儿我也会交代给欢喜。您们不要难过，人生在世，终归一死，我这次来看您们，是阳世里的辞行，如果您们泉下有知，一定要记得我是您们的儿子……”
听着我爸和爷爷奶奶的对话，我的眼泪忍不住往下落，我背过身体，用力深呼吸，用力深呼吸，不能让我爸看见我伤心落泪。
医生查房看不见我爸，不停地打电话批评我，为了我爸，没有办法，我只好给医生保证，晚上八点以前一定会把我爸送回医院。
我爸给我交待了他坟地的位置，说爷爷奶奶的坟地是牛家爷爷在世时帮爷爷奶奶选的，坟地的风水及讲究我不懂，但是听我爸给我讲解了一番后，觉得当年牛家爷爷帮爷爷奶奶选址这里的确有一定道理。
下山的时候，我爸还想坚持自己走，但是走下坡有惯性，走了几步就感觉腿打哆嗦，石大壮担心我爸出事，一把背上了我爸，并陪着我把我爸送回了医院。
我们在医院吃过晚饭，请医生过来给我爸做了检查，然后被医生批斗了半天。医生刚刚离开病房，石大壮从门外带进来一个人，是远佳。
“你怎么来了？”
“知道辛叔病了，来看看辛叔。”
远佳提了一大堆水果及营养品，我伸手接了过来，放到旁边的柜子上。
“爸，您知道是谁来看望您了吗？”
我爸定眼看了看远佳，说道：“看着有些面熟，但是想不起来是谁。”
“爸，他是您老上司锦城矿务局远局长的儿子远佳。”
“远局长的儿子？怪不得看着这么眼熟，完全给你爸长得一模一样。”
“辛叔您好，今天我也去了牛家大院，听说您病了，所以来看看您。”
“你也去了牛家大院？”
“是的，跟着张书记去做调研。”
“你也在市委工作呀？”
“我不在锦城工作，我在海都工作，这次回锦城，是来参加一个会议。”
“海都好，海都是大城市，远局长和冯主席他们身体好吗？”
“他们俩老身体还好，现在退休了住在省城。”
“身体好就好，身体好就是给孩子们减负担，我这几年病了，可把我们家欢喜拖累坏了。”
“辛叔您不要这么说，我知道欢喜一直把您当偶像，在我小的时候，也常常听我爸妈讲您的故事，他们很敬重您，也很喜欢欢喜。今天我给我爸妈打电话说您生病的事情，他们还说要过来锦城看您了。”
“让远局长和冯主席来看我，我那承受的起呀。现在几点了？不知道他们休息没有？没休息的话，可以通个电话。”
“现在八点刚过，他们没这么早休息，我来打电话。辛叔，要不咱们视频吧？”
“可以，我也想看看我的两个老领导，不过我这个样子，行吗？”
“行，怎么不行，不管辛叔怎么样，在我眼里都是帅帅的。”
听了远佳的话，我爸开心地笑了笑，他整了整衣服，示意远佳打视频。视频接通了，远佳对着视频里的两位老人说道：“爸、妈，我现在在医院看望辛叔，来，您们二老和辛叔打个招呼。”
远佳把视频镜头对着我爸，我爸对着镜头和远佳爸妈打了招呼寒暄了一阵，远佳把镜头移向了我：“爸、妈，这是欢喜，您们来和欢喜打个招呼。”
镜头里出现两个慈祥的面孔，我人生中的第一条花裙子是眼前的这个阿姨给我穿的，小时候的很多漂亮衣服也是眼前的这个阿姨给我做的，以至于我长大后的穿衣风格都或多或少受到这个阿姨的影响。
“叔叔阿姨您们好，我是欢喜。”
“欢喜好，欢喜都长这么大了，叔叔阿姨印象里的欢喜还是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
“妈，你儿子我都长这么大了，欢喜和我同年同岁的，能不长大吗？只能说明你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
“是呀，应该有二十多年没见了，欢喜，好好照顾你爸，远佳，你明天会议结束了吗？”
“明天上午结束，下午准备回海都。”
“后天是星期六，你能不能把飞机改签一下，星期天晚上回海都去。我们俩老现在退休了也没什么事做，明天我们就座高铁过来锦城，你陪我们看看欢喜她爸。”
远佳看了看我，问道：“我爸妈要来锦城，你欢迎吗？”
“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好的，爸、妈，你们来吧，我把机票改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