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不可道
在道家哲学中,“道”是最基本的范畴。也许人们会问“道”是什么,对此,的确不好回答,原因是“道”具有超越性和绝对性。不仅如此,“道”也是本源性的存在。就此分析如下:
首先,“道”是超越名言的。也就是说“道”不能道(说),如果一定要说,说出来的就不是“常道”,即不是真正的“道”了。同样,“道”不能界定,不能用形式逻辑的方法去定义,即不能定义“道是什么”。如果真的要去定义的话,其所定义的也就不是“道”了。看来要想清楚地说明“道是什么”不容易,实际上,也不可能。故《老子》首章便开宗明义:“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说的就是“道”的不可说,“道”的不可“名”(定义)。
其次,“道”是超越现象和感觉的。它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老子对“道”做了这样的说明:“视之不见,名曰 ‘夷’,听之不闻,名曰 ‘希’,搏之不得,名曰 ‘微’。此三者,不可致诘,故混而为一。”“道”超越了人的感觉,故可称之为“夷”“希”“微”; “道”超越了名、言,故“不可致诘”,不能追问,即使要追问,也说不清楚。其“混而为一”,是三者的统一。何者为“一”? “一”是绝对,“一”是无限,“一”不能说,对于“一”很难说它是什么。因此,老子说:
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不可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其上不皦”的“皦”即皎的意思。“昧”是昏昧。“其上不皦,其下不昧”,说的是它既不明亮,也不昏昧,而这就是“道”的存在状况。它总是那样地难以名状,“复归于无物”是无名的状态。所以,它是无物之象,是“惚恍”存在,是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其后。但它是存在的根本,因为依循古之大道,就能治理当今的现实,能知晓“道”的本始,也就是了解“道”的纲纪。
再次,“道”是独立的、自在的,所以,它能成为万物的法则。什么是它的法则?它的法则就是“自然”,自然而然。老子说: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吾不知其名,字之曰道,强为之名曰大。大曰逝,逝曰远,远曰反。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域中有四大,而王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道”在逻辑上先于万物,虽然它“寂兮寥兮”,不可名状,然却“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它独立自在。也正是在这个意义上,它才能成为万物的根本,而“不知其名”说的是难以了解,甚至不能定义它的名,但可以勉强地说它是“道”, “道”是大,是逝,是远,是反。“大”是绝对;“逝”是逝去,即容易逝去;“远”是深远、玄远;“反”是返回本源。“道”的法则是“自然”。所谓“自然”就是自是、自在,然者是也,然者在也。
最后,“道”是本源性存在。在老子哲学中,不仅有本体论的思想,也有宇宙论的思想,所要讨论的是宇宙的生成和演化。宇宙由何而来,又由何而去,其演化的内在动力是什么?应该说,在《老子》书中,可以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一”是“道”, “二”是阴阳,“三”意味着“多”。宇宙由何而来?由“道”而来。宇宙向何而去?向“道”而去。其中有“一”和“多”的辩证关系,“道”是万物的本源,一切万物来源于“道”,万物演化是由其内在的阴阳对立统一决定的。至于“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中的“有”和“无”都是对于“道”的不同称谓。这句话的基本意思是,“道”是万物的本源。至于它对于现代宇宙学有没有意义那是另外一回事,不是本文所关心的问题。
老子的“道”的理论是他的形而上学,其中包括本体论和宇宙论。用今天的观点来看,老子所说的“道”已经超出了实证科学研究之域。但是,在哲学意义上,这个“道”却需要研究,更需要探讨。因为,这样的问题在哲学上回避不了,也必须回答,其意义在于对这个问题的探讨对于个体存在有益处,对于人类存在有好处,因为它是人类社会生活的价值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