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剧场3
要问褚悠为什么排斥跟比她小的男孩子谈恋爱,那还得从她小时候说起。
小时候褚悠的父母外出打工,她被寄养在乡下奶奶家,成了个留守儿童。
她的童年过得十分自由幸福,爷爷奶奶对她实行放养政策,很少管她,正如她后来告诉单北杨的那样,她下河摸鱼,上树掏鸟的事情小时候没少干,领着她表妹管姣和村里小霸王干架是她常做的事儿,瓜田偷瓜果林盗橘也有她的份儿,在那一众兵荒马乱的年代里,她在金黄的稻田里打着滚儿撒着欢儿,相安无事地长大了。
可从她十岁那年起,一切就变了。
那一年,她的父亲车祸去世,那一年,她的弟弟褚叙降生。
她的弟弟是遗腹子,得到了全家人的疼爱与怜惜。她成了姐姐,得给弟弟洗尿布,成了没人注意的小白菜。
奶奶说小孩子的屎尿都是香的,一点也不脏。她看着那粉蓝色尿布上黄澄澄的一坨,觉得恶臭至极。
她在泪眼滂沱里小声说道:“讨厌弟弟,讨厌弟弟。”
其实她也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后来她弟弟七八个月时,眉眼都长开了,十分可爱。她渐渐地有些喜欢这一团小东西了。
冬日温暖的阳光里,她抱着褚叙晒太阳,却因为起身时气力不够不慎将怀中的弟弟掉在了地上。
而这一幕,刚好被出来的奶奶看到。
她那将她从小养到大的奶奶快步走过来,抱起地上的褚叙,然后重重地刮了她一耳刮子。
冬天小孩子穿的多,乡下土地又松软,褚叙掉在地上,哭都没哭一声,反而是褚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耳光打哭了。她不知道,一向疼爱她的奶奶,怎么就舍得打她这么重的一巴掌,打得她生疼生疼。
后来本在烤火的褚悠的大伯出来呼吸新鲜空气时,就看到了坐在门槛上伤心啜泣的褚悠。
那时候褚悠的大伯还不是后来那个为褚悠的将来整日苦恼的家庭妇男。
他还没有那个硕大的啤酒肚,头发没有花白,他还只是一个温和敦厚的男人。
他蹲在褚悠的身前,抬着褚悠的小脸用衣袖揩干净了她的鼻涕眼泪,笑着问她:“哎呀,我家小公主这是怎么啦,谁欺负你啦?哭成这么一个脏孩子。”
褚悠一听哭得更凶,她断断续续地反驳:“我……才不是……不是小公主……我是丫鬟……呜呜呜……我是弟弟的丫鬟……”
褚悠大伯哭笑不得,只好将刚刚擦干净的脸又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他温柔地哄道:“那臭小子他也配?乖,不哭了,公主可不能哭得脏兮兮的。”
他打开手心,像变魔法似的呈上了手心里的一颗大白兔奶糖:“看!”
褚悠年少时的委屈与伤痛,就奇异地被那么一颗大白兔奶糖给抹平了。
后来褚悠长大,一颗心逐渐被她裹得刀枪不入的,可她那副冷硬坚强的躯壳里,似乎还是那个午后坐在门槛上痛哭的小女孩。
她渴望着有人始终如一地爱她保护她,像个盖世英雄来救她。
当然,英雄绝对不是比她小的孩子,年纪小的孩子都是麻烦,是负累,是她需要去照顾的人。她渴望有一个像她伯伯那般顶天立地的男人来为她撑起一方天地,在她委屈辛苦时,能像变戏法似的,给她一颗大白兔奶糖。
单北杨被褚悠那一番嘴歪眼斜的论调给吓到,看都不敢看那张据说拍得要多丑有多丑的照片,他围在褚悠身边,苦着一张好看的脸求她。
“学姐,你删掉吧。”
褚悠目不斜视。
“不行。”
“学姐,删掉吧,别丑到你了。”
单北杨倒着走到褚悠前面,一脸恳求,像只求蹭求抚摸的大金毛。
褚悠差点儿绷不住笑,她正了正脸色,继续无情拒绝。
“我就不。”
单北杨一时胆儿肥,竟趁褚悠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挂在脖子上的单反相机。
褚悠却好像这种缺德事儿干过千八百般的熟练,她眼疾手快地托着单反一抬,单北杨探了个空。
“欸?”
单北杨贼心不死,继续去抓她手中的相机。他高出褚悠许多,本应轻易就能拿到,但褚悠却像只泥鳅般狡猾,手脚灵活得简直不像游戏里那只盒子精,他往左边扑,褚悠就迅速地往右边一收,有时还转个圈儿,或往地上一矮身。
单北杨不得其法,一时之间竟不能得手。
两人一番动作下来,身体靠得越来越近,单北杨都能清楚地看见褚悠细密的睫毛和红扑扑的脸蛋。
他一时愣怔,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心脏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褚悠的脸近在眼前,他一时不能自控,竟生出一股想要亲她的冲动。
他有些情不自禁地低了头,凑近了些许。
就在这时,褚悠一只魔爪光速伸出,将那张俊脸推出丈远,她嘴里叫嚣,气得张牙舞爪。
“你放肆!你这狂徒竟敢占你姑奶奶便宜!”
硬生生被矮了几个辈分的单北杨俊脸爆红,像只熟透了的虾。
他支支吾吾辩解道:“我……我不是……我没有。”
褚悠痛心疾首谴责他道:“你胡说,你就是有。”她一脸失望地看着单北杨,“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单北杨慌里慌张,生怕褚悠误会他是那种轻浮占女生便宜的渣男。
“我不是那样的人,学姐,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我不听我不听。”
单北杨就这么解释了一路,褚悠故意坏心眼儿地逗他,一路装聋作哑地回了宿舍。
照片的事儿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晚上的时候,单北杨邀请褚悠上游戏。
“学姐,吃鸡吗?”
我负责躺:我不和心底污秽的人玩游戏。
小白杨:学姐。
我负责躺:哈哈哈哈哈哈,来吧。
两人进游戏之后,褚悠继续调戏他。
我负责躺:哎,学弟,你下午是不是想干坏事儿来着?
单北杨手一顿,耳朵又红了。
这个坎儿还能不能过去啦!
流水的蜜桃:学姐,不是说好不提这件事了吗?
褚悠满肚子的恶趣味,下午单北杨那个将落未落的吻其实弄得她也有些紧张,紧张之余还有些尴尬,可她看见单北杨夕阳下那张越烧越红的脸就忍不住想逗他,他越是结巴着解释,她就越有兴致。
我负责躺:哎,你小小年纪,就想这般白日宣淫之事,学弟,你心好脏!
心好脏的单北杨:……
我负责躺:我这般纯洁无瑕,今日险些遭你毒手,唉,美丽,是一种犯罪……哎呀这个傻子打我,学弟快来打他!
单北杨被她恶霸欺女、白日宣淫这几顶大帽子盖下来,早已经魂出天外,一时没来得及救褚悠,褚悠就这么成了别人的枪下亡魂。
她大喊:“What?”
“安静点行不行!我要睡觉!”
旁边尹霞的帐子里传来一声呵斥,她语气实在是恶劣,平时与她井水不犯河水的褚悠一时被她气势吓到,没说话了。
褚悠看了看手表,才晚上八点半,这个点狗都不会睡觉吧。
她翻了个白眼,退出了游戏。
我负责躺:不打了,室友要睡觉。
单北杨见她下线了,也退了游戏,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她。
小白杨:学姐,要不要去网吧打几盘?
褚悠其时也不是今天非要打游戏,但她看了看对面严丝合缝的帐子,一时也不想待宿舍里了。
我负责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