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撞见
旁人跟她说她还不信，可她亲眼所见这对母女为难自己已经残疾的大儿，心中气愤不已。宫夫人怒气冲冲地指着姨夫人的鼻子骂道：“我如此好心留你们，你们就是这样回报我的？”
姨夫人一慌，忙走到宫夫人面前讨好道：“嫡姐，你误会我们了，我们哪里是来找事的，都是这位小姐找事，一再污蔑我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宫夫人甩开对方的手，面色疏离，“别介！我可没你这样的妹妹！我大儿如此这般境地，你们不但不安慰羞愧，反而得寸进尺，逼着我儿娶一个寡妇！我儿再不济也是堂堂大理寺少卿的嫡长子，何故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都找不到？你这样羞辱我儿，岂不是在打我的脸？”
姨夫人见对方真的动了怒，害怕会被赶出府去，那岂不是老脸都给丢尽了？曼儿原本就是寡妇，以后再嫁，若名声给毁了，哪里还有正经人家敢娶？她早就劝她不要肖想宫玉轩，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往后日子该怎么过？
不觉悲从中来，面上凄惨不已，噗通一声跪倒在宫夫人面前，拉着对方的衣摆苦苦哀求道：“嫡姐，我错了！求你不要怪罪到曼儿身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我教唆的。可怜我们母女一辈子孤苦无依，没得造化，竟沦落到这种寄人篱下的日子，也非我愿。嫡姐可曾记得小时咱们姊妹最是要好，连东西都是两份的，还相约嫁同一家的兄弟，那样也好终身相伴永不分离，所以才促成了玉轩和曼儿的婚事。可惜事与愿违，我没那福气嫁给姐夫的兄弟勉强过了几年好日子夫君就死了。没办法，为了曼儿只能带着她再嫁，希望她过得好，至少衣食无忧，可谁又料到居然又是这种境地！早知如此，我倒是干脆一头撞死随夫君去了，也不连累曼儿。”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
宫夫人心有所触动，望着多年不见，不过小她三岁，多年前的活泼开朗的少女如今却面色凄苦，两鬓含霜，眼中的绝望更是让人痛心不已。
她叹了口气，终究是她疼爱过的妹妹，如今她深陷泥沼，一家子骨肉，她如何忍心让她们在外奔波受苦？
“算了，今日之事就当从未发生过。你们且安心住着，不过有一事必须谨记。”
姨夫人面色一喜，“嫡姐请说！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宫夫人面色缓和，搀扶着对方起身方道：“曼儿与玉轩之间再无可能，尽早打消了这个念头，也不可多加打扰与他！曼儿可听明白了？”
张曼儿发怔，心有戚戚然。
姨夫人一见对方这模样立马着急地给对方使眼色，可惜对方无动于衷，终是按捺不住呵斥提醒道：“曼儿！姨母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张曼儿这才反应过来，见娘这般动作就知对方想什么，虽然心中极为不愿，但能留下在做打算也不失一个权宜之计。心想着，便恭顺回道：“请姨母放心，曼儿定然会谨记。”
姨夫人暗自松了口气，陪着笑道：“嫡姐，曼儿已经知错了，以后定然不会让您失望。”
“这样最好。不过你放心，曼儿还年轻，又是我亲侄女，我会替她留心一户好人家，也断然不会委屈了你们。”
宫夫人的话让姨夫人喜不自禁，她来宫府的目的不就是借着高门替曼儿讨一门好亲事吗？谁知这蠢丫头居然想不开找上高玉轩这没出息的残废。要是对方身体完好也就罢了，做个妾室也是好的，可惜不能人道，将来不能生儿育女，还不是自己吃亏？
“多谢嫡姐。”姨夫人对着宫夫人与宫文章又是一阵千恩万谢。
宫文章向来不理内宅之事，尤其是女子之间的纷争更无兴趣，所以都有宫夫人操持家务，甚为妥当，他也放心。既然宫夫人如此处理，他自然不去过问。
等姨夫人母女离开之后，宫文章又夸赞了姜姝几句，弄得姜姝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谦虚道：“宫伯伯谬赞了，我不过是气不过论了几句理罢了。在我心中宫大哥乃龙驹凤雏，如今亦然，这位张曼儿对宫大哥纠缠不休也能理解。”
宫玉轩原本心情不佳，可经对方一打趣，对上对方戏谑的目光，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姜妹妹，这等事情你也来打趣，可是拿我来取笑了？”
姜姝见对方脸上的阴霾扫去，心情舒畅了不少，笑吟吟道：“那是自然，我替宫大哥出气，总得拿些回礼才是。”
宫玉轩露出无奈的表情，目含溺宠之色。一旁的宫夫人看在眼里，精光一闪，若有所思。
“老爷，你不知道，这阵子妾身让大姐儿她们帮忙打理家务就是姜姝给出的主意。一来大姐儿她们都大了，也该熟悉熟悉管家内务，将来嫁了人也不至于让婆家笑话。二来妾身也想借此机会好好考验一下这几个姐儿中哪一个更为出色，也好替她们筹谋婚事。稍微有些家底的人家相看人家除了家世，到底还是看人家姑娘品貌才干，咱们应该及早做打算才是。”宫夫人说道。
宫文章笑着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确实如此。不过啊姜姝的功劳最大。”
“哪里？都是伯母夸的，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情，焉有难的？”姜姝回道，想起青楼里的命案，此时又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说，只能暂时忍着。
等宫文章与宫夫人离开之后，宫玉轩便向姜姝道：“没想到姜妹妹居然这样伶牙俐齿，刚才多谢了。”
姜姝怕对方触及伤心过往，笑着道：“宫大哥跟我客气了，这是我该做的。那是张曼儿有眼不识金镶玉，宫大哥可不要时刻记挂在心上，反而坏了好心情。为这样的人不值得。”
宫玉轩摇着头道：“过去都过去了，我怎可时刻记得这等无关紧要之事。何况对方当初的原则换成其他任何人都是如此决定，我又何必怪人？刚才我听见成心这小子的声音，定然是他胡说八道了，姜妹妹莫要放在心上。”
一旁的成心心里咯噔一声，忙矢口否认道：“奴才可没有。”
宫玉轩见他眼神闪烁，哪里不知对方的心性，便道：“有没有你自己清楚，以后不可多事。”
成心一听，心中想着公子说“以后”，那意思定然是这次他做对了，下次不要多事。不觉面色一喜，抿嘴偷笑。
宫玉轩见此，也未说什么，随他去了。
姜姝原本想离开，可当自己刚要开口，就见对方落寞的眼神，心中多有不忍。一望四处的景致比别的院子多有荒凉，无端生出几分孤寂与萧条。
倒是应该留下来开导开导对方也是好的，暂且把其他的事情搁置一旁。姜姝想着，心境倒也不那么急切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