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申辩
“自古尊卑有别,大家名门皆为门规家法严苛为正,方能长久不衰。大家都道宫伯母治家严苛,在我看来不过是表面唬人而已,不然的话以你这样胆大欺上对主母不敬的大逆不道的行为早就被主母乱棍打死才是。”姜姝语气平和,但却含着厉色。
青姨娘吓得面色发白,又欺对方不过是外人,又是年纪小姐,怎可认输?
“妾身哪里敢对主母不敬?古人都有贤臣敢于对君王直言不讳劝谏,妾身断不敢跟那些大贤大智的谏臣相提并论,妾身只是仗义执言而已,又有何错?姜小姐到底不是生长在宫家,哪里知道一家一家的事情?如此冒然下定论,不过也是仗势欺人而已。妾身难以心服口服。”
姜姝轻笑一声,“你说得极有理儿。”
“就是,妾身只会以理服人。”青姨娘面色得意,顺势而上。
“既然你说个理字,那我们也从理字说说方才让你顺口气儿。”姜姝目光一凝,“既然宫伯母说这里无外人,大家久站也不是,还是各自入座吧。”
众人也都坐下,坐看姜姝玩什么把戏。
姜姝不理会那些看看好戏之人,笑着道:“按理儿,我不该叨扰各位,不过宫伯伯宫伯母一番好意自然不好辜负。若多有得罪之处,咱们就当闲话家常可好?”
宫家二夫人程氏笑着道:“姜小姐说得好,且说些家常,也给咱们评评理儿,论个因果,也让咱们心服口服才是。”
宫家三夫人许氏见程氏给自己打了眼,立马心领神会,附和道:“二嫂说得是,大嫂身体不好,诸事多有疏忽,咱们也能体谅难处。可家家都有难处,若我们不跟长嫂禀明,穷死饿死我们也不怨,倒是败了宫家的颜面,老祖宗泉下有知,岂不气死?”
两妯娌阴阳怪气说了一番,又让宫夫人着了一顿好气。
姜姝让宫夫人放宽心,诸事有她,这才缓和了脸色。
“两位夫人因为何事如此不平?”姜姝疑惑地问道。
许氏立马把克扣他们月例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姝问道:“伯母,为何要扣他们月例?”
宫夫人闷声道:“也不是克扣?只是家中请了一位得道高僧,他说若是从宫府中人头上供出一点银钱行善,那三儿的阴德就越多,我想着既是如此,不过是一点银钱之事不予计较,谁知偏生出这端事儿来。”
许氏冷笑一声,“既是如此,大嫂也该跟我们商量商量,我们何曾忍心侄儿受苦?想必大嫂并未把我们当自家人。也是大嫂你可是高高在上,跟我们说道几句已经是恩赐了,哪里还需跟我商量?”
青姨娘见宫夫人被发难,心中更加得意。
“夫人心气高,凡事自有主张,论起尊卑咱们自然落下。只怪我们命不好,身份卑贱,何来尊重之说?妾身倒是不所谓,可惜的是两位夫人也是出生官宦人家的千金,怎能落的妾身一样的地步?”青姨娘又是一副添油加醋。
宫夫人立马让人掌嘴。
青姨娘虽吓得闪躲,却因那仆妇力大无穷,不得挣脱,只能受了这罪。
“啪啪”的几个巴掌之后,青姨娘的脸上顿时青涨一片,叫疼不迭。又不敢撒泼,只能忍气吞声,含恨不已。
姜姝见青姨娘又添几分怨气,心中定然不服。不过先解决这对妯娌再说。
“伯母性子率直,两位夫人再理解不过。而且难得伯母有两位通情达理之弟妹,堪让人艳羡。”
经姜姝这样一夸,两人眉眼舒展开来,显于喜色。
姜姝见颇有成效继续道:“之前伯母还跟我提及两位夫人是心眼极好的,帮忙料理家务,这才让她安心不少,真真是面软心慈。可就是那些心怀叵测的最喜欢挑拨是非,让她难以防范。还说等那日子过了,就该好好感谢两位。这日常的用度紧了缺了,粗茶淡饭的招待也是高僧得以箴言。若不如此,家中多难,与子孙家业不利,恐有灭顶之灾,责无旁贷。如此厉害,伯母焉有不听的?只怕众人听了心慌,所以不予两位夫人知道罢了。我也是细细旁侧才知晓一二,如今听你们这样一说,却理出个因果来了。”
众人见了惊诧不已,都不知这其中还有这等缘故。
程氏与许氏相看一眼,若她们在纠缠此事,岂不是她们不识大体?只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姜姝观大家脸色,在红玉耳边低语一句,见红玉退下,又道:“我已住下,多有叨扰,心中略有不安,若两位不嫌弃的话,我带了些小玩意儿还希望你们不要嫌弃。眼下的,我已经吩咐丫鬟送到各自院子去了。”
程氏与许氏眼睛顿时一亮,脸上笑成了一朵花。
“哪里敢嫌弃。”
各自说了几句客套话后,才离散。
唯有青姨娘败兴而归,也憎恨上了姜姝,嘴里痛骂了几句,只是嘴上吃痛,“哎呦”了几声,便拂袖而去。
宫夫人此时心情舒畅,感激道:“今日多谢你了,不然的话,那些人哪里肯就此罢休?看来我还是小觑你了。将来定然是个大才。”
“哪里敢当?伯母不过是一时伤心过度才乱了阵脚。那些人不过是小利小图而已,算不得什么,伯母若拿气势压她们,还能猖狂多久?就是青姨娘这等人,也不过蝼蚁一般。”姜姝回道。
宫夫人目光锐利,随后释然,语气轻松,“难得一眼看出。这青姨娘虽然看着糟心,可也做不出什么出格事儿,顶多是跳梁小丑而已。再则,她虽无德,但也替老爷生儿育女,也有几分苦劳。我如何跟她计较?怕只怕那些表里不一的,最是难缠的。”
姜姝察觉到对方说到这,嘴角一抿,目光阴沉,心下思忖,可见这后宅妇人性情手段也是乖戾可怕。她又何尝没经历过?所以才能对程氏许氏泰然处之。
宫夫人见对方脸上有异,怕对方畏惧自己,立马话题一转,“好在你将来顶立门户,不受这些俗物打扰也是好的。”
姜姝回道:“不过是换汤不换药的事情,朝堂宫闱息息相关,何况家宅?古人常说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又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恐怕也是这理儿。若不是伯母为这个家费心劳神,宫伯伯哪里能安心办事?这功劳苦劳论起来,伯母也少占一半了。”
宫夫人被对方一抬,心中欢喜不已,眼角的细纹上多出一丝莫名的神采,嘴上谦逊道:“哪里有你说得那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