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分家
那石坡堵的很,两人一齐滚下的瞬间,江言便赶紧将春日的头护在胸口。先前的疏忽,已经让春石去了,如今可不能再让春日出什么意外。
无数的碎石擦过身体,衣服也被荆棘树枝刮得刺啦刺啦的,江言只觉得浑身疼痛难忍,想必是骨折了。
滚了好半天,两人才停下来,江言知道这是到底了。她抬眼望去,只见春日在离她几尺远的地方,夜色太黑,看不清她的样子。
“春日。”江言叫了声,声如蚊蚋。
等了半天,也没听见春日回答,不知道她怎么样了。江言忧心不已,欲伸出手去拉春日,奈何此刻她已是精疲力尽,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头昏昏沉沉的,夜色又黑,疲惫加上疼痛,江言再也抵抗不住,昏死过去。。。
桃源村,与世隔绝。燕国还未建成的时候,就已经在这里繁衍生息了。祖祖辈辈,耕田采桑,自己自足。
村里没有女尊男卑,民风淳朴,女耕男织,十分惬意。阿平就是村里的一个男孩,他很勤劳,总帮着他阿娘阿爹干活。
今儿一大早,阿平便起来了,他要到山里去采晨露,回家泡茶喝咧。
早上的大山有些冷,但是空气清新。阿平提了个瓦罐,一边采露水,一边欣赏着山里独有的美景。
虽已入深秋,大山里许多树木还是郁郁葱葱的,甚至还有些野花。
他沉浸在这美好的景致中,不自觉的走远了。
“我怎么走这么远了?”阿平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发现周围的景象有些陌生。
反正露水采的差不多,他也打算回去了,转身就往回走。
他忽然瞧见乱石草堆里似乎有两个身影,山里人淳朴,阿平没有多想,大着胆子朝江言这边的方向来了。
“呀,真是两个人,好多血。”阿平赶紧拿出帕子替二人擦拭,又探了探鼻息,虽然微弱,但是还有呼吸。
也不管江言二人是不是听得见,他道“你们等着我。”说完便放下竹篮和瓦罐,朝村里去了。
阿平跑的匆忙,衣服上沾了很多露水。待他赶回家,发现他阿爹跟阿娘还有阿姐已经做好了早饭在等他了。
“你这孩子,说是去采露水,怎么去了那么久?”说话的人是阿平他娘,她是最疼阿平的。
阿平狠狠喘了几口气才道“阿娘,快去救人。”
“救谁?”阿兰问。
毕竟村里就这么十几户几人,平时谁家有点事,过不了多久全村都会知道。大家也会伸手帮忙,更别说是救人的大事。
“不知道,我是在河东边瞧见的。”
“你这孩子,怎么去了河东边。那边远的很,而且旁边山崖又陡,时常有碎石落下来。”阿平她爹爹轻斥。
“阿爹,阿娘,好歹是两条人命,咱们去看看吧。”阿兰说完,阿平朝她点点头。
“成,你再去叫几个人,咱们一起去,阿平带路。”阿平娘发了话,几人胡乱吃了几口饭,去村里找人了。。。。
“啊呀,怎么伤的这样厉害。不过瞧这打扮,不是咱村里的人。”
“想必是从那山崖上摔下来的,看起来这年轻些的伤的没那么重。”
“各位,救人要紧,帮把手,咱们抬回去吧。”
江言恍惚中感觉有人将她抬到担架上去了,只是她实在没有力气,连眼皮都睁不开。
转眼已经过去了五天。
锦城,江府如今已是乱作一团。
江言迟迟未归,江夫人写信去了江南也不见有回应。江主君跟南熙急的瘦了一大圈,江夫人纵然着急,却也强作镇定,只每日派了人四处打探江言消息。
与此同时,风家竟然开始给茶叶降价,原本江家的客户去了风家一部分。江家无奈,只能跟着降价。结果风家好像铁了心的要跟江家对着干,价格一降再降。
更让人绝望的是,江南那边的茶叶供应商竟然决定不再给江家供货,转向给风家供货。任凭江夫人多次交涉,依然无果。
江家用来种茶叶的地皮只有神仙笑一种,其余都是依靠进货,然后用自己的技术制作售卖。可是神仙笑价格高昂,不可能跟普通茶叶一样大肆降价,否则血本无归。
没有了供货商,江家如今面临着断货的风险。
锦城天气干燥,茶是必不可少的饮品。原先因为江家口碑好,又是世代做茶的,没有人会傻到从老虎嘴里抠食,因此江家一家独大。如今有了风家恶意竞争,江家世代基业摇摇欲坠。
江语如今已经解了禁足,她见江夫人担忧,问道“娘亲,要不我亲自去一趟江南?”
“你大姐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就不要再去了,有空跟你何姨多学学生意上的事吧。”江夫人揉了揉眼角,对江言的担忧还有生意上的麻烦让她看起来老了一大圈。
如今江言已离开了十五天,一点信儿都没有,她实在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不愿意让江语再冒险,宁可她待在锦城。
南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仔细分析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江言一走,风家似乎就开始针对江家,或者说早就针对江家了。先是任由钱小姐调戏自己,后又大肆降价跟江家抢生意。他不得不怀疑,江言的失踪是否跟风家有关。
他决定找程原帮忙,“程小姐,我有事相求。”
“什么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办到。”
“请程小姐帮我监视风家,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我怀疑妻主的失踪跟风家有关系。”
“风家---”程原沉吟片刻,道“没问题,我这就去多找几个人帮忙。”
南熙依然在房内做衣服,他希望江言回来能穿上他做的衣服。
“妻主,你说过你会回来的,熙儿会等着你,回来你就能穿上我做的衣服了。”南熙自言自语,似是说给江言听,又似是说给自己听。
“爹爹,你说大姐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是不是---”后面的话江语没有说出来,但是她的意思江侧君自然明白。
“按理说,十天就该回来了,如今过了这么久,只怕是凶多吉少。”江侧君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别人听见。
江语点点头“江言回不来自然好,只是咱们家如今境况一天不如一天,我担心再这样下去,就算我继承家业,也捞不着什么了,搞不好还落下一身债务。”
“要不,你让珠儿回去找他娘家帮帮忙,反正江家好了,对他也有好处。”
“行,那我回去找珠儿商量。”江语回到房间果然对陈珠儿说了。
陈珠儿一听,却有些犹豫,“可是这次要针对咱们的是风家,风家是皇商,咱们可招惹不起呀。”
“咱们又没招惹他们,只是正常做生意而已。你回娘家,让岳母拿些银子出来,帮咱们先度过难关再说。”江语朝他使了个眼色,“大姐估计是回不来了,将来肯定由我继承家业,到时候你就是江家主君,到时候咱们再好好回报岳母。”
听了这些,陈珠儿才应了,连忙让人套了马车,朝陈家去了。
下午,陈珠儿回来的时候却是苦着脸。
“珠儿,怎么了?岳母说什么?”
“娘亲,娘亲她不肯帮忙。她说嫁出去的儿子泼出去的水,说咱们怎么样跟她没关系。”说着说着,陈珠儿委屈的哭了起来。
江语听明白了,大概是陈家知道风家势大,不敢趟这趟浑水罢了。
“珠儿别哭,我去找爹爹商量下。”她略哄了哄陈珠儿,找江侧君去了。
“爹爹,岳母不肯帮忙。”
“这样吗,这样下去,江家就完了。江家再厉害,也不可能跟风家抗衡。原本我以为如果有陈家帮忙,或许还有点希望,如今怕是只能另想出路了。”
“爹爹的意思是?”
“语儿,你愿不愿意自己独立。”
“如何独立?”
“这么些年,你生意上的事也学了不少。眼下江家摇摇欲坠,咱们不能跟着一块死。语儿,跟你娘亲说分家的事吧。”
“分家?!”江语被吓了一跳,她先前总想着继承家业,却没想过分家的事。
“可是分家了咱们去哪儿?”
“去京城!”不等江语回答,江侧君接着说“江家不可能赢过风家的,眼下趁着江家还没完全倒,咱们提出分家,还能得些家产。到了京城,继续开咱们的茶叶铺子,也比在这里强。”
江语银牙一咬,“走,咱们这就去找娘亲。”
“什么?你要分家。”江夫人没想到江语竟然要分家。
“夫人,将来大小姐必然要继承江家祖业,分家也只是迟早的事情。”江侧君说的是实话,如果江言回来,以后分家是必然的。
当然了,前提是江言能回的来。
“眼下言儿还未回来,我实在很担心。”江夫人心里是不希望此时分家的。
“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夫人莫要太担心了。”
半晌,江夫人才道“分家,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江语语气坚决。
“也罢,你既心意已决,那我立个字据。”江夫人果然拿出纸笔,立下字据,又让江语签字画押,分家算是成了。
江夫人进里屋,取出十万两银票,递给江语,“这是我家江家一半家产。原本不该给你这么多,可是言儿----你拿着好生创业去吧。”
江语接过,正要告辞,却听下人来报“夫人,何掌柜来了。”
“何掌柜,这会不在铺子里,来此有何要紧事?”江夫人问。
何掌柜拱手道“夫人,在下是来辞行的。”
江侧君听了嘴角一勾,很快又将笑意隐匿。
“辞行?何掌柜是嫌工钱少了吗?不够还可以加。”江夫人听何掌柜要辞行,十分诧异,更多的,是舍不得何掌柜这个人才。
“回夫人的话,我意已决。”
见实在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江夫人才道“好罢,我给你算下工钱。”
“不必了,夫人。这些年,您对我够好了,如今江家正在难处,那些工钱就当是感谢夫人了。”
听说要离开江家,江小蓝死活不肯跟着走。最后,江侧君实在没有办法,只带了江语跟陈珠儿朝京城去了。
“爹爹,小蓝留在江府,没关系吧?”
“再怎么说,他也是你娘的亲儿子,不用担心。”
陈珠儿听说去京城,倒是很开心。
几人驾着马车,在半路停了。
“爹爹,为何突然停下?”江语不解。
江侧君不回答,递给车妇一些银子,让她走了。
江语朝外面看去,那不是何掌柜吗?她怎么来了?
“语儿,你何姨以后会帮你的。”
“二小姐不用担心,到了京城,咱们再重新开始。”
江语没有多问,只是好奇自家爹爹什么时候认识的何掌柜?印象中她几乎没来过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