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温谦
绕过案几，百里北浔拿起楚苑方才记下的名单。
“孙彦，夏侯泽，温谦。将军，你说，我们查查这几个人会不会打草惊蛇？”
“百里大人不觉得，跟我在一起后，你不喜欢动脑了吗？”
楚苑幽幽感叹。百里北浔在烨都刑部时，每日挂着招牌冷面，不苟言笑，才思敏捷。最近几日，他的情绪变化很多，有喜有怒。而且几乎不喜欢独立思考问题，总是下意识的询问楚苑的意见，这让楚苑倍感无奈。
“有吗……”
“有!”
“……”百里北浔陷入回忆。
泽漆适时推门入内，手里拿着东千锦寄来的问候书信。楚苑原本还有些疼痛的伤口，看见东千锦的信件后顿时被忽略。末了，炫耀式的将信件缓慢折叠整齐，瞥了眼百里北浔羡慕也许是嫉妒的表情，美滋滋的写了封回信。
与此同时，岳霖城内的疫区，邵卿羡拿着截下的信件，看完默默封好，让下属交给东千槊。他没有偷窥别人信件的嗜好，只是习惯而已。
自东千柔(赫礼的第一任王后)去了之后，东千衡退出太医院，东千家沉寂许久，如今靠一个外姓的养子撑着门面。
假如东千家的几个孩子联姻了烨都的世家权贵，东千家再起，有心深究当年的宫闱秘史，真相若出，那天宿朝堂定然相当精彩了。
邵卿羡心里盘算，要不要插上一脚。正想着，身后，一抹红衣倩影妖娆而来……
定州
清茗居门外，百里北浔带了两个侍卫前来试水。定州以茶叶闻名，主产膨风茶。
茶道讲究，夜后陪明月，晨前对朝霞。茶亭内部，茶室分为露天庭院和茶室建筑两大部分，露天庭院分外庭和内庭，中间由雕花梨木隔开。
云浮山际掩茶院，月涌天心透客居。幽径石寒竹影下，香茶味里夜可无。
“迟渊倒是个附庸风雅的秒人！”百里北浔喃喃自语。
片刻光景，亭主站在中门内点头行礼，未语。待亭主回到室内，百里北浔方才进门。
点前座(制茶的地方)处，茶具一应俱全，好些物件都是百里北浔不曾熟悉的，坐在这里，心莫名的沉静。
握着手中精美雅致的瓷杯，百里北浔和茶侍攀谈起来。
“迟渊应该是你们这里的常客吧！”
茶侍并不太愿意搭话，品茶时闲谈是对茶道的不敬。但亭主有命，让自己配合这位。
“是！”
“和迟渊经常一同前来的几位，最近可曾来过?”
“常来，现在您对面的墨竹室里，就有两位。”绿衣茶侍并不抬头，慢条斯理的回话，手中的动作未有停顿。
怪不得迟渊喜欢来这里品茶，光是看着茶侍行云流水般的制茶过程就很舒心，这茶侍每一幕优雅的像幅画。
“你叫什么名字？”座上人面相偏冷，说话时，气氛更是莫名冷却三分。
“绿珠!”
茶侍显然没有想到百里北浔的话锋突然移到自己身上。抬头间猝不及防对上了百里北浔那双深入潭水的眼眸，茶杯中的水，不小心溢出，绿珠慌乱的擦拭。
“若公子无事，绿珠先行退下。”
百里北浔不语，空气继续凝结。绿珠当他默认，点头赔礼示意后，逃似的离开了茶室。
那茶侍是害羞了……他就是问个名字而已。一般的女子还真是比不得东千锦那个精灵古怪的丫头。
百里北浔感叹，脑海里不经意间浮现东千锦数次与自己对视时的不卑不亢场景，眉眼灵动，眼神澄澈，不知怎的，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挂上一丝微笑。
身后，侍卫忍不住提醒。
“主子，您要找的两位大人在对面墨竹室……我们要不要过去把他们抓起来严刑拷打。”
“你怎么如此暴力！”
百里北浔转头质问……
侍卫低头不在言语，大人平时在刑部时，审讯第一步就是如此。他还说，一套刑具能解决的事情不用啰嗦。这样断案起码能省一半的时间。
似乎想起来自己之前的审案态度，百里北浔干咳一下。
“我们去墨竹室旁边的茶室。”他要先听一听，这几人平日里都交谈些什么。
经查探，墨竹室内此时是温谦和孙彦。
百里北浔等了两炷香的光景。两人交谈的只是些茶道，偶尔提两句迟渊，也仅仅讨论他的病情。
简单概括，间接观察一无所获。
“换做是我，就当面亮出刑部总督的腰牌，直接问话。”楚苑取笑道。
他觉得百里北浔这种婉转的办案方式不合心意。
“清茗居那地方太过雅致，亭主又是岐王的表姐。如此做法，不合适。”百里北浔事前调查了茶室背景。岐王脚下，总要谨慎些。
“城门那边没有动静，海岸那抓获了一队镖行，他们押送的木箱子里，都是军用刀剑兵械。一起过去看看吧！”
好家伙，定州比青山城的事情更劲爆，天宿国不比启黎国松懈，在天宿，私自贩卖或铸造军用刀剑，罪过比私开金矿还大。这也是东千锦无法把产业转移天宿的原因。
赃物扣下了，正主依旧没有现身。镖局收钱办事，幕后的人，还得审。
知府内衙的大堂里，迟渊穿戴正式，掩着手帕坐在首位。由于案件极其重要，迟渊不得不带病办案。楚苑和百里北浔坐在侧方听审，杜之安执笔，江绥立于下首。
捕快押送上几个长相凶悍的中年人。
迟渊审问之下，镖局的人声称收取温府管家的钱财，对方说只是一些铁质农具，他们抽取一箱看后，确实铁器。这才应了这趟差事。
迟渊传来温府管家，杜城！
杜城称按自家老爷吩咐办事。
迟渊不得不传唤好友温谦。
堂前，楚苑再一次见到了他的外祖。
这是一位身量瘦小的花甲老人，深蓝色的长衫衬得他精神抖擞，开口时声音洪亮。
像是注意到了楚苑从未离开的视线，温谦侧头看了一眼楚苑方向，虽然快速略过，但楚苑依旧察觉到老人目光中的差异。
迟渊内心是复杂的，温谦为人谦卑忠厚，怎么会惹上如此大案。
“温谦，镖局运送的军用兵器，可是你差杜城去办理的?”
楚苑虽强制自己不去关注，但心底依稀期盼，温谦说不是！
注视着上首的迟渊。
温谦定定回答“是！”
迟渊眼神流漏出痛楚。
又问一遍。
“温谦，贩卖兵器是死罪，你确定那批刀剑与你有关?”迟渊加重声音。
温谦看了眼杜城，杜之安，又看了眼楚苑。
“是我授意管家去镖局运送这批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