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许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243章 番外一:渺渺相思路

若我再次遇见你,事隔经年,我该如何向你致意,以眼泪,以沉默。——拜伦《春逝》

对渺渺而言,都是,也都不是。

她是在闺蜜的婚礼上见到的骆天骄。

当新娘转身向台下抛捧花,全场的未婚男女都去抢时,混乱之中她回眸一瞥,看到了不远处的他,面带微笑,坐在座位上,静静地观赏着这场浪漫的婚礼。

她是新娘的伴娘,他是新郎的宾客,她看到他的那一瞬,仿佛天旋地转,惊涛拍岸,而他始终嘴角含笑,泰然处之,他的目光,从未与她相交。

原本高高兴兴地欢送闺蜜步入幸福的殿堂,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脑海中便全是他的身影,其他的,再无法顾及。

当他与别的女孩手牵手走过时,她就以为自己死心了,却没想到潇洒如她,又一次做了胆小鬼,就像她每一次见到他那样。

所有的潇洒与霸气,在他面前,全都荡然无存,她变成了一个举止奇怪的小孩。

整场婚礼,她一直在吃。新娘去敬酒,她躲在角落里吃;别人来劝酒,她喝完继续吃;别人吃饱了放下筷子,她夹着筷子继续吃。可肚子饱了,心还是空的。

她也想像蔚蓝那样与他谈笑风生,可她无法做到,谈笑风生不动情。于是,她唯有以沉默,告别十七岁那年遇到的少年。

婚礼结束,宾客散场,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默默走出会场大厅。可这时外面却突然下起了暴雨,夏季多阵雨,这雨势虽大,估计也持续不了多久,屋檐下有几个人在躲雨,她也站在一旁,等雨停。

然后,她就发现了同样在屋檐下躲雨的骆天骄。

他就站在她身边,手上搭着西装外套,上着白色衬衫,下着黑色西裤,身姿挺拔,面容更显英俊,却不再是高中时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回头冲她痞里痞气地笑的模样了。

他静静地望着暴雨中凌乱的世界,而她望着他,内心却无法平静。

雨一直在下,噼里啪啦,仿佛要把这世界撕裂,又仿佛要洗尽这世间的铅华。

也许是她的眼神太热烈,骆天骄终于也看向了她,没有惊讶,也没有说话,就那么淡淡地笑着看向她

可她却受不了这无声的对视,她故作洒脱地扬起脸,笑着说:“原来你也在这里呀,好巧。”

骆天骄点点头,望着她好一会儿,又微微笑着说:“好巧,渺渺。”

最后两个字他说的很轻很柔,仿佛风在耳边呢喃,她愣住了,本已狂跳不止的心,这下更加惊涛拍岸。

她想要说什么,却忽然听到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

“咦,天骄,你怎么在这儿?”

一个年轻女子,撑着一把雨伞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女子长发披肩,笑得温婉可人,渺渺霎时想起来,这就是当时她鼓起勇气去BJ找骆天骄时,在街头见到的女子。

骆天骄看向那女子,接过她的伞,揽着她的肩,说:“参加朋友的婚礼,婚礼结束了,走吧。”

女子有些惊讶,还要说什么,骆天骄已经撑着伞揽着她迈入了雨中,但他没走几步,又回头望着渺渺,问:“有人来接你吗?”

渺渺慌忙回答:“我家司机在路上了。”

“好。”

他走了,她也走了,一南一北,没有交集。

她仿佛喝醉了酒,脑袋昏昏沉沉的,浑浑噩噩地走在雨中,眼睛像阴沉了很久的天空,在某个时机,终于大雨滂沱,与这湿淋淋的世界融为一体。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如果早知心会这样痛,当初又为何要相识。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她没有说话,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着。

但骆天骄并没有走远,雨渐渐小了,他让堂姐打着伞先回去了,自己站在公交站牌下,默默地望着淋雨的她。

在婚礼上他就注意到她了,她穿着白色蕾丝伴娘礼服,身材曼妙,双腿修长,和高中那个安静害羞的女孩,完全不一样了,让他不好意思看下去。

所以,发觉她也望向他时,他便立即转移了视线,以云淡风轻的笑容掩饰内心的兵荒马乱。

之后她就换上了便装,眉目含愁,坐在角落里默默地吃东西,那可怜的模样,又和记忆中的她重合了。

那一年,他十七岁,活泼俏皮的蔚蓝在漫天星光下向他表白,虽很诧异但又不禁很俗套地被少女的热情吸引了。

可他与蔚蓝从小一起长大,熟的不能再熟了,在一起后,还是以打打闹闹玩伴的方式相处,根本不像恋人,而蔚蓝,也是心不在焉。只是快高考了,两人都没说破。

但不知何时,自己的心已被前面那个安静忧愁的女孩牵动了。那个女孩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眸子明净清澈,睫毛浓密纤长,第一次看见她,他就被这双眼睛吸引了。

但他并没有和她走得很近,因为她实在太安静了,总是坐在座位上,或低头写作业,或静静地望着窗外。

偶尔被他们的话逗笑,她会抿着唇眯起眼睛笑起来,那一瞬仿佛整个夏夜的星河都流到了她的眼中。

可后来她再也不笑了,她转班了,看到前面那个空荡荡的座位,他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一样,但他并没有深究,高三了,他把一切精力都放在了学业上。

后来,蔚蓝和他分手了,他没有很伤心,也再没谈过恋爱,而是把自己全部的热情都投入到科研中,他热爱科学,热爱那个明确理智的科学世界。

只是很多个实验失败的深夜,他总会想起那双漂亮的眼睛,和那个安静的女孩。

许多年后,他看清了自己的心,也知道了她的心意,知道她在等他,他有些惊讶,但他却没有勇气面对她。

他怕自己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好,也怕她介意自己年少的无知冲动。

所以,那次在BJ看见她时,他才慌忙抓住了姐姐的手,就像今天一样。

他们终会放下过往,和一人结婚,和一人终老,无爱亦无忧,平凡地度过一生。

他想,这也许是最好的结局,就让他们在彼此的心中,永远眼神清澈,永远年轻美好,永远不会失望。

明明已经分清了利弊,可为什么还会在屋檐下等她一起躲雨?又为什么默默在雨中看着她不肯离去?

暴雨早已变成了蒙蒙细雨,她站在对面的马路旁,孤寂地站着,雨水淋湿了她的长发,绿灯红了又绿,绿了又红,她却一直站在斑马线前,没有往前走。

他眼底一片潮湿,不愿再想,不愿再看,公交车来了,他迈步上车,却突然听到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他下意思地回头,看见一辆大卡车停在马路中央,而她,也在马路中央,倒在了地上。

世界好像瞬间模糊了,刺耳的鸣笛在他耳边响起,被冲散的情侣在他身后大骂,他不知怎么就绕过川流不息的车海,推开了拥挤的人群,奔到了她身边。

渺渺瘫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嘴唇苍白,眼睛因为受惊睁的大大的,司机下车确认她没事后,怒目圆瞪,骂骂咧咧地上了车,对她使劲儿按喇叭。

可她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她只看见骆天骄冲到她身边,把外套披在她身上,抱着她离开了马路。

她被他抱着,大脑还是愣愣的,脸颊上有温热的水滴滑过,是泪吗?可她的泪已经流干了,是谁在流泪?

在街边的公交站,他把她放在长椅上,她呆呆地望着他,他也低头看着她,眼眶红红的,一滴清泪落下。

“傻瓜,你怎么能闯红灯,多危险啊。”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黏在脸上的湿发,对她挤出一个酸涩的微笑。

渺渺呆住了,他为什么突然这样对她,他不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那个女孩,她刚才看到的那个女孩。

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骆天骄淡淡笑说:“那是我堂姐。”

她有些迷惑,不知道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半天说不出话来,只傻傻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的眼睛,那双眼睛依然明净漂亮,卷翘的睫毛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轻轻颤着,仿佛清晨草尖上滚圆的露珠,被风吹得一下一下地晃着,他的心也跟着一点一点地沉沦。

在以为她被撞了的那一刻,他所有理性的分析就已全部消失,他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轻声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可还想,亲自喜欢你,很久很久,你愿意吗?”

这下渺渺终于听懂了,她扬起笑脸,眉眼弯弯,仿佛满天繁星落入眸中,她说:“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