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心之所向
凌晨两点，昏暗的六人宿舍里，床上白炽灯的光明晃晃地打在下方的纸张上，深夜里明亮又刺眼。
纸上是密密麻麻的黑笔字，眼前是奋笔疾书的备战考研者。
“别看了，早点睡吧。”
夜起的莫青青路过江璃时，打着哈欠轻声道。
江璃手上的笔没停，只看了她一眼便很快再将注意力放在书上。
“嗯，你去睡吧，我马上就好了，这章做完就去睡。”
困意十足，莫青青也没精力多劝，蒙上被子，迷迷糊糊嘟囔了几句，又很快睡熟了过去。
等放下笔拿起手机看时间时，已经两点半了。
江璃捂着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困意立刻涌上，化做泪水溢满酸涩的眼眶。
见今日的任务终于完成，江璃这才敢松口气，很快也卧躺上床了。
闭目而卧却没有很快入睡，江璃心里算着时间，做着各种思量。
离考研初试只有三个月了，时间并不长，她只能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尽可能将知识点吃透吃烂，让自己的知识死角少一点再少一点。
距离上次的放纵——禾白岛出游已经好几个月了，这几个月以来，同学们都纷纷收下心投入了紧张的备考中。教室、走廊、医院死角，凡是安静的地方随处可见四散的学生抱着书“狂啃”。
可能只有从医的人才知道，一旦学医，绝大多数人的命运就已经无路可退了，他们只能拼命再拼命。
当然，说拼命有点夸张了，毕竟考试嘛，人人都会打起十二分精神，而往日懒散得过且过混日子的学生这时候便会出现稍一努力就好像在拼命的自我感动。
江璃不是学霸，也没有多爱学习，往日里也是挺懒散。不过还好，从小的教育使她还尚存羞耻感和愧疚感，所以从不逃课，虽然课上也会开小差、睡睡觉、玩玩手机，但起码也听进去了一些东西，考试前也总能突击过，便也不至于挂过科。
但随着考研的到来，这道医学生必须得迈的槛让江璃认识到形式的紧迫。以她的普通家境，以及无任何特长还不爱交际的性子，除了从医她别无他路。
现今社会，医学本科生已经不值钱了，想要进好的医院首先就得提高自己的文凭。当然，若是去普通县级医院以及偏远地区也是可以，毕竟如今医疗资源不平衡，农村以及偏远地区医学市场人才稀缺。
但是，但凡学医的人，高考分数都不低，都曾是每个地方的学霸，曾是别家大人口中时时念叨的别人家孩子。因而除了真真道德境界高的人外，少有人会愿意自己这辈子就如此沉寂，混得比往日里不如自己的同学还惨。况且，大多数人家境都不殷实，随着年纪日增，以前的同学都工作有孩子了，他们还在上学，还在啃老，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他们只能以这每一场晋升的考试为赌注，赌一份可期待的未来。
他们无路可退，江璃更是亦然。
天边黑幕浓厚乃卧，鱼肚初现已起，一百五十多个日子就这样过去了。
今日，是江璃前往苏海医科大学复试的日子。
没错，江璃幸运地过了苏海医科大学的初试分，成功进入了复试。
本来江爸爸要一起陪她找导师，陪同复试的，都被江璃一一拒绝了。
江璃说：“我已经二十三岁了，该见的人得见，该说的话得说，该走的路我得自己走了。”
江璃的前二十三年里，曾一个人多次辗转异地生活或是求学，江爸爸虽仍是不放心但闻言也便只好放手作罢。
面试厅门外，江璃看着走出的学生，一个个脸色各异，心里的紧张压力更甚。
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胆怯，更容易紧张害羞，这种众多人都注视自己的场合是她以往避如蛇蝎的，却也是如今她不得不迎难而上的。
“下一位，江璃！”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璃从本就未坐踏实的凳子上起来，整理了整理着装，就步伐微乱却努力稳重地进入了房间。
数道眼光齐刷刷地聚焦在江璃身上，江璃的手心不自觉地出了冷汗，却还是强装镇定大方地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笔试江璃没有太大担心，她想着大不了豁出去把书吃了也得背熟，争取考个高点的分好弥补复试的低分。
因为江璃知道复试中的面试是自己的短板，所以她必须努力弥补。一方面是尽可能提高初试分——这方面她做的还不错，拿到了408的高分，另一方面则是制造环境，声临其境地锻炼自己面试时的心态和表达能力。
她曾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自我面试，曾用玩偶，假人以录好的问题在空旷的房间向自己面试，也曾求助过老师同学的帮忙。
因而，尽管体验很煎熬，江璃还是努力伪装自己去做好这次面试。索性运气好，问的都挺简单，实在不会的，至少也压抑住惊慌勉强答了几句。
等面试老师都安静下来，江璃又松口气又提着气以为结束时，只听一个老师问：“你为什么要报考我们学校呢？”
这种问题在面试里其实是很普通大众的问题，甚至有牛人已经总结出了完美的套路来回答，江璃当然也看过也准备过这个问题，所以倒是不慌，但却有些纠结。
因为除了完美版本外，她也有自己的答案，就连莫青青以前也问过她，为何执着于苏海医科大学这么重点的学校，况且家还不在那座城市。
那时，她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只是此刻，未免纠结为难。
终究，保险起见，江璃将标准模式答案套着回答了一遍，无非是夸夸学校，谦虚的自贬中暗暗透露出自己的牛逼和勤奋好学，诸如此类。
过程中，老师们的脸上没有任何其他表情，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还是听过了太多相似答案后的麻木。
江璃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甘心，咬了咬下嘴唇，韧劲一出，索性豁出去了道：“除了以上答案，其实我还有别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