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原文

宋崇门之巷人服丧而毁，[1]甚瘠，[2]上以为慈爱于亲，[3]举以为官师。[4]明年，人之所以毁死者岁十余人。[5]子之服亲丧者，为爱之也；而尚可以赏劝也，[6]况君上之于民乎？（《韩非子·内储说上·七术》）

注释

[1]崇门：宋国都城商丘的东门。巷人：指住在里巷的平民。服丧（sāng）：戴孝守丧。按古代礼制，父母去世须守丧数年以示哀痛。毁：哀毁，居丧时因悲哀过度而损害健康。[2]瘠（jí）：瘦弱。[3]亲：父母。[4]举：提拔。官师：按照《礼记·祭法》孔颖达正义的说法，官师属于中士和下士，与上士都是大夫以下的官员。[5]以毁：因为哀毁。岁：指全年。[6]以赏劝：用赏赐的方式加以鼓励。劝：鼓励，勉励。

译文

宋国都城商丘东门附近的一条里巷里，有一户居民，因为居丧时哀痛过度而伤了身体，非常瘦弱。国君认为他对父母爱戴孝敬，就提拔他做了官员。第二年，宋国人居丧时因哀伤过度以至于死去的，全年有十多个人。儿子为父母服丧，是出于对父母的爱；对此君主尚且能够用奖赏的方式来加以鼓励，何况君主对于民众呢？

解说

韩非认为，权势的核心要素无非就是两个：一是赏，对合乎君主要求的不惜重赏；二是罚，对违背自己意愿的必须严厉责罚。韩非称之为“二柄”，即两种最重要的权力。君主牢牢把握住这两个权柄，就能够安然无恙；失去其中任何一柄，都可能造成无穷的后患；如果二柄俱失，君主即使不被除掉，也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傀儡。

在论述赏劝的作用时，韩非强调三条原则。一是信赏原则，即言明要奖赏的必须落实，绝不可以口惠而实不至；更不可以变来变去，把奖赏政令弄得在百姓心目中没有任何信用；甚至根据与自己的亲疏远近搞同功不同赏。二是厚赏原则，既然要奖赏，那么力度应该足以打动人心，否则就没有实质性的意义。三是名利契合的奖赏原则，即奖赏应该跟社会声誉相一致，不能让人受到君主奖赏却遭到社会的非毁。韩非举例说，靠勤劳耕作谋生而不愿意投机取巧，这是实实在在地为社会创造财富的人，应该奖赏；但是人们都觉得这样的人无能，这就是社会评价标准出了问题。韩非说：“赏誉薄而谩者下不用也，赏誉厚而信者下轻死。”意思是说，奖赏和赞誉太轻薄又不兑现，臣民就不肯为君主卖命；奖赏和赞誉厚重又信守承诺，臣民就拼死为君主效力。

厚赏之下必有勇夫，同时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为政者明白这其中的关窍，所以宋君以官位赏一孝子，民众就可以为博孝子的名声不惜自虐至死；后世的贞节牌坊激励了无数的年轻妇女守寡甚至殉夫。前者以利，后者用名，效果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