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深夜。
尹雪泽忽然睁开双眼，同时，外面的敲门声也随之停止。
他坐起身，整整衣衫，问道：“是谁？”
镜映容：“是我。”
“……进来。”
尹雪泽打开了房间的禁制。
镜映容推门而入，转身妥帖地关上房门。
尹雪泽盘腿坐在床上，脊背挺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问道：“什么事？”
镜映容的视线落在他的手臂上，道：“我想看一看，寒冥之毒发作时的情况。”
话音堪堪落下，像是应和她的话语一般，尹雪泽的指尖突兀地凝出一层淡黑色的冰晶。
冰晶迅速蔓延，转眼就包裹了尹雪泽一双手掌，并且还在往上延伸。
尹雪泽垂眸看了一眼，他神色淡淡，似是习以为常。
下一刻，他双臂燃起黑色的火焰。冰晶在火焰中融化消弭，他所着衣物却完好无损。
尹雪泽眼皮一掀，自下而上盯着镜映容，道：“你知道得不少。”
镜映容：“嗯，听万澄轩说过一些。”
尹雪泽眼底精光闪过：“你说你见过他创造《冥焱神武宝录》，但宋院长告诉我，这部功法是万院长于八百年前所创，你不过筑基后期修为，如何能有八百年寿元？”
镜映容：“修为是假的，你早已猜到。”
尹雪泽轻哼一声。
“你找我，就是为了见识一下寒冥之毒？”他话锋一转，语气冷峭地问道。
镜映容摇头：“还有一件事，我感到好奇。”
“什么事？”
镜映容不答反问：“你骨中生有寒髓，你知道吗？”
尹雪泽眸色微沉，并无惊讶之色。虽未作声，答案却已明了。
“万澄轩曾言，这部功法有修炼进展神速、威力奇大等许多优点，但也有寒冥之毒这样的弊端。你身具寒髓，这让你修炼此法事半功倍，也会令弊端更甚。初期你可以借修为压制，修炼越久境界越高，就越会痛苦难忍，直到功法反噬，道途断绝。”
镜映容不急不缓地述说。
尹雪泽静静闻听，面上不见意外或恐惧神色。
镜映容歪了下头：“看来你知道后果，那么，你为什么要修炼它？”
尹雪泽依然沉默着，似在考虑是否要回答。
镜映容：“万澄轩当年把这部功法作为秘密留在真武院，不曾对外传授，你不会知道它。所以，是宋济白把它给你，要你修炼的吗？”
尹雪泽点了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他逼迫你？”
“没有。”
尹雪泽反驳得很快，微皱的眉表明他不太喜欢这个说法。
他甚至主动解释了一句：“是我自愿，为了报恩。”
镜映容投以疑惑的眼神。
“我幼时被遗弃在荒古雪原，临死之际被宋院长捡到，带回真武院。”
尹雪泽顿了顿，“我体内的寒髓，就是被雪原深处的冰魄神力入骨所致。”
镜映容若有所悟：“他对你有救扶收养之恩。”
尹雪泽：“嗯。”
“真武院有其它功法，为什么他要让你修炼这一部？”
“真武院日渐衰落，他需要一面旗帜来挽回颓势，重振真武院威名。我根骨不算好，加上寒髓的存在，修炼这部功法能够让我最快地成长起来。所以他把功法给了我，也告诉了我修炼它的下场，我答应了。”
镜映容：“你不介意吗？”
“一命还一命，没什么可介意。”
尹雪泽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说道：“你问我半天，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你问。”
“能看出我有寒髓，你有这种本事，为何要答应去拜入太初观？”
镜映容：“他们好心建议，我亦不排斥。”
“不明白。算了，随便你。”
镜映容：“你又是为什么想要拜入太初观？”
尹雪泽：“宋院长说，若我能拜入太初观，或许能结合太初观的功法，参悟出缓解或是彻底压制宝录弊端的办法。”
镜映容定定地直视他。
尹雪泽：“怎么？”
镜映容垂下眼睫，复又抬起，道：“倘若你没有寒髓，此法可行。而你有，那便不可行。”
尹雪泽：“你的意思是，没有任何解决办法？”
镜映容：“不，有的。”
尹雪泽：“是什么？”
镜映容：“寻与你功法体质互补之人，与之合修。”
“互补之人？”尹雪泽愣了一下。
他旋即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大日玄阳真经》，身具火脉，例如这般？”
镜映容点点头：“若你说的是的帝熔一族的核心功法，便正合适。你认识这样的人选？”
尹雪泽没有答话，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神情。
“我知道了，多谢。”他道。
镜映容：“嗯。”
她又道：“你还要拜入太初观吗？”
尹雪泽点点头，“拜入太初观有益无害，且与日后留在真武院不冲突。”
镜映容离开后，尹雪泽眉心蹙起。
他指尖再度凝结一簇冰晶，冰晶内部生长着絮状黑色细丝，使得冰晶呈现淡黑颜色。
在冰晶蔓延到肩膀之前，黑色火焰就将其焚尽。
尹雪泽眼底掠过一抹极淡的痛楚。
他重新躺下，裹紧被子，在床上蜷缩成一团。
……
第二天，真武院众人去长欢行馆报名。
报名时，镜映容拿到了一枚四四方方的令牌。令牌上没有繁复的花纹，只刻有一个圆圈纹样，背面有“太初”二字。
镜映容注视着令牌上那个圆圈出神，旁边唐知乐拿肩膀碰碰她，道：“别发呆，后面的人在催了，快把神识印记烙进去。”
镜映容点下头，依言在令牌中烙下了神识印记，再把令牌交还回去。
报完名从行馆出来，唐知乐道：“大家不要离开城太远，结果应该很快就会出来，到时候会有灵雀使者把令牌送到大家各自手上。”
尹雪泽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唐知乐赶忙问道：“诶尹哥你去哪儿？”
“回客栈。”
不知道谁说道：“回去干嘛，跟我们一起去玩吧尹哥。”
“不去。”
尹雪泽离开后，修士们商量着去哪玩乐。
“听说长欢府有一处博展园，有诸多奇珍异宝展出，我们不如去那里看看。”
几位关系亲近的女修凑到一块儿议论着，其中有人对镜映容说道：“镜道友你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另一拨人表示不满：“博展园有什么好逛，十有五六都是幻形虚影，还不如跟我们去八宝楼玩，听说那里面什么好玩的都有。”
一群人就镜映容跟哪方去这个问题打闹起来，场中一时好生活泼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