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兄妹各怀心事
念良本来答应了父母，这个周末带女朋友回家看望他们。
一双儿女已经长大成人，两夫妻也很欣慰。女儿一意孤行嫁给了木生，两夫妻觉得丢脸。但既成事实后，两人也慢慢接受了现状。
周心孩子没保住，告诉母亲时母亲即刻请假去看她，带了10万块人民币给她让她保养身体。周心最初不肯要。
父母皆是小县城的小学教师，供他们兄妹两个上学不容易，估计这是两夫妻仅有的一点儿积蓄了。
“钱有你哥给的5万，说是给你当嫁妆的。你结婚时我们都没表示，也是委屈你了。”母亲执意让女儿收着，周心也就收着了。这家人真的太善良，周心感叹着。
周心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他们亲生的。念良并不知情。
初中升高中时体检，周心发现自己的血型和父母对不上。父亲A型，母亲O型，哥哥O型，然而自己是AB型。她户口本上写的是A型血，她特意又去查了一次血型，没错就是AB型。
周心最初还是心存念想，或许户口本上父母的血型记录也有错。毕竟她自己的血型记录就错了。再说家里已经有了一个儿子，没有理由再去收养一个女儿。毕竟多一个孩子对普通家庭来讲是很大的负担。
直到她有一天无意中翻家里的相册，看到放相册的抽屉里，也放着父母的献血证。发现献血证上的血型，和户口本上信息一致。
周心才确认了自己不是他们家的孩子。
那一刻她像一个突然坠入迷雾的彷徨失措的孩子，四顾无人，孤立无援。
她想要去问慈爱的母亲，还有亲爱的父亲，但她害怕问了以后，与父母之间从此有了隔阂。
血浓于水，反之，水淡于血。
有一次看电视剧，剧中的两个孩子抱错了。
周心用开玩笑地语气问父母：“爸，妈，我和哥哥出生时，有没有抱错可能呢？别人都说我俩一点儿也不像。”
母亲说：“没可能，一出生医生就给你们戴上了手环，手环上是你们的信息。”
父亲也说：“嗯，不可能。”
中考报名时，本来叫周念慈的她，自作主张改了名字。慈，代表母亲。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要自己了，没必要念她。周心，就好。
高中时周心知道用功了，成绩还是不太好，但她尽力做一个乖孩子。
别人家孩子有的青春期，到她这里都省了，她甚至变得有些谨小慎微。父母以为姑娘长大了，矜持了，也没细想过具体原因。
“让周心他们两个周末也来，我们一家人一起聚聚。”母亲提议。
其实当妈的一直和女儿有电话联系。只是周心自己很少主动联系他们。
父母和老公同一年龄段是一方面，家里的房子还是很老式的公寓楼，周心想想都觉得窝心。
她对养父母心怀感念，但还是想在以后生活中尽可能远离他们。有必要时再近前尽孝。
哥哥是省城某重点大学新入职老师，父母说学校器重分了哥哥很大的房子当教工宿舍。
周心为哥哥骄傲，有些事儿也想和哥哥说说。可哥哥一副道貌岸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数次让周心欲说还休。
当念良从加拿大回国找她谈让她断了和已婚男人的纠缠时，周心告诉哥哥：
“跟着木生，我可以少奋斗20年。”
“你确定他爱你吗？”
“他不爱我我知道。但我要让他习惯我的存在。习惯我对他的爱。然后我就在适当的时候不辞而别，让他知道我的重要性。他就知道他离不开我了。”话匣子打开后，周心对哥哥倒也没保留。
“你这是拿自己的一生开玩笑。”
“至少我真心爱戴他，他和老婆一起生活二十多年，感情再好也腻了，何况我青春年少。何况我怀了他的儿子。”
“那又怎样呢？如若他对你没有爱意，在婚姻里你也很难幸福。”
“哥，他已经离婚了，断得干干净净，净身出户。我是铁了心跟他。我是真的爱他。我也不在乎他对我怎样。他愿意给我个名分，说明心里也是有我的。”
念良也是护着这个妹妹的，只是个性差异两人自从高中后交流就不太多。
最终念良没再坚持。感情的事儿，旁人不可能劝得进去。念良此行，最多是随了父母的心愿。对于结果，他也早预料到了。
“我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哥。我承认最初是我主动诱惑了他。”
周心坦诚地告诉哥哥。
“我们怎么一点儿心灵感应都没有？”念良也有过嘀咕。很小的时候妹妹说起谎来就面色不改神态自若，念良提醒她她顾左右而言他，父母提醒，她各种诡辩。直到读高中才越来越沉默懂事。
念良在回家的路上，想着妹妹周心的事儿，又念着聪儿。聪儿，聪儿，等自己有了假期，去加拿大，把她追回来。
对他们的感情，念良是有信心的。虽然在见到聪儿之前，这段时间会极其煎熬。
但他相信聪儿和他有默契，他们只是在等一个和好的时间点儿。念良一直用这些念头安慰支撑着自己，否则他没办法工作和生活。
周心先到的娘家，她是一个人回的。木生说行里太忙走不开身，周心并不惊讶。
木生请假要给上级领导报备。回娘家怎么着也要两三天，至少要占他一个工作日。
周心这么给母亲解释着，心里其实明镜似的。
母亲的鬓角头发已经白了不少呢，父亲的皱纹好像更深了。父母也不过刚刚过了50岁。
周心前脚进家，念良后脚也回来了，周心开的门，她往哥哥身后张望：“哥，妈不是说你要带女朋友回吗？”
”哦，聪儿学校有事儿提前回校了。”母亲接口道。
“谁？”周心又问了一遍。
“聪儿，你哥的女朋友，你未来的嫂子。他们在加拿大认识的。”
周心愕然，想起木生问哥哥名字的事儿，也想起自己发结婚照片给哥哥而哥哥又发了微信祝福的事儿。
想来这也是木生这些天对自己越来越冷淡的原因。
孩子刚没了的时候，那时候母亲也还在，木生对自己还是关怀呵护无微不至的。
念良眼神忧郁中又有怜爱，看了她一眼，“你比我更快到家哈。”
念良也是刚从母亲那里知道妹妹的孩子没保住。
他心疼妹妹，谈了个不该谈的恋爱，嫁了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结婚没多久，又失去了孩子。
妹妹，该是心力交瘁了吧，然而他这个当哥哥的，也爱莫能助。
念良抱了抱妹妹，说了句：“你越来越瘦了。”周心心里一酸。
“哥.....”周心弱弱发声。
兄妹相见，却皆不知道该从何话题谈起。
“有机会你带木生，你哥带聪儿，我们一大家子团聚。再过几年，你们各自有了孩子，再回来就更热闹了。”母亲继续说着。
“咱们两口子也算功成名就了。”父亲慈爱如初。
一家人寒暄着，其乐融融的表面，周心和念良各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