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黑猩猩们的个性
黑猩猩们都有坦率的性格。他们的每一张脸都富有特征,你可以像区别不同的人类个体一样容易地区别不同的黑猩猩个体。他们的嗓音听起来也各不相同,因此,几年之后,我仅仅用耳朵就能把他们一个个地区别开来。每一只黑猩猩都有他或她自己的行走、躺下及坐的方式。甚至,根据他们转头或者搔背的方式,我都能认出他们。不过,说起个性,我们当然特别要想到的是他们在对待自己的同伴的方式上的差异。这些差异只能用与我们用来描述我们的人类同伴一样的那些形容词才能准确地描述出来。因此,在对那些个体作初步介绍的这一章中,我们将用像“自信”、“快乐”、“骄傲”、“工于心计”这样的术语。这些术语反映了我对于那些黑猩猩的主观印象。这是最纯粹的拟人论。
首先,黑猩猩给人的感受都是富于个性的;这一点从我们中的那些与他们一起工作的人所做的关于他们的各种梦中便可以看出来。就像人们所梦见的他们的人类伙伴都是一个个个体一样,我们所梦见的黑猩猩也都是一个个个体。如果我们这里有学生说他或她曾梦到过一只黑猩猩,那么,对此,就像对有人声称曾梦到过一个人一样,我不会感到惊讶。
我清楚地记得我所做的关于黑猩猩的第一个梦。在那个梦中,我显然一心想着要保持他们与我之间的距离。在这个梦中,通向黑猩猩生活区的大门为了我而从里面被打开了。为了好好地看我一眼,那些黑猩猩都争着把其他黑猩猩推到一旁。耶罗恩——年龄最大的雄黑猩猩——走上前来并与我握手。他相当不耐烦地听着我想要进去的请求,断然拒绝了我的请求。他说:那是不可能的;再说,他们的社会也不适合我:对于一个人来说,他们的社会实在是太严酷了。
丹迪(与施嫔在一起)
非灵长类专业的学生常常会对灵长类动物学家给每个动物个体都取一个名字的做法提出批评。他们指责说:命名会导致将动物不必要的人类化。他们的言下之意是:对于个体之间的差别的关注不如寻找具有物种典型特征的行为来得重要。当然,现在,知道这一点——如果不与每一个个体的独特的基因构成、生活史及社会背景等因素相联系并将这些因素一并考虑在内,那么,动物的行为是没什么意义的——并不只是灵长类动物学家们。
最早大规模地使用个体区别的科学家们是一批日本灵长类动物学家,1950年代,他们就开始了这一实践。他们用的是数字编码,与简·古多尔采用像“哈姆弗莱 [Humphrey]”和“弗洛 [Flo]”这样的名字相比,这或许会使他们的观察听起来更具有客观性,但实质其实是一样的。每一个尝试过数字编码的观察者都说:过了一段时间,那些数字听起来就开始像名字了;这或许是因为我们人类都会自动地以被命名的“人”物 [而非抽象的数字]来思考 [相关问题]吧。
1979年,当我开始为了 [写]这本书而作准备的时候,这个群落有23个成员。在这些猿中,有7个——3雌4雄—— [在群落中]特别富于影响力,[因而,]他们将被逐个加以描述。另外16个大多是雌黑猩猩和 [她们的]幼仔们,他们分属3个以“第一母亲”[具有小头领地位的母亲]为核心而形成的雌性小组。[这本书中]对于群落中的猿们的年龄的估计是以1979年为 [年龄估算]标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