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邪不压正
时代创业广场。
晏可阳和黄海浪迎着朝阳,驾驶的士分别向着幸福的方向出发了。
黄海浪运气不错,开张便遇到了送机生意。
晏可阳则遇到了一对老年夫妻。
夫妻上车后,前行五百米,遭遇堵车,气极败坏地为了一件事情喋喋不休地争辩起来。
丈夫说:“老子的手气本来很好的,就是因为你瞎捣乱,害得老子只输不赢。”
妻子说:“你还好意思说呢,老娘站着陪你一个晚上,摸都不让摸一把,你忍心啊?”
丈夫说:“老子又没叫你陪。”
妻子说:“看来,是老娘自作多情了。”
……
这对夫妻,通宵达旦赌博,简直乐不思蜀。他们代表了部分明城人的生活常态,没在路上堵,便在桌上赌。杨思柳便是这部分明城人的佼佼者,虽然因为赌博曾被唐玥大义灭亲,但是,一点没影响到她对麻将的热爱。她从唐家庄回到明城后,并未痛改前非,而是变本加厉,躲进了悠闲山庄,泡在温泉中,搓起了水麻将。
唐玥打听到杨思柳下落后,驾驶的士找了过去。
这次,她没有上次那么顺利见到杨思柳,的士刚到门口就被保安拦下。
悠闲山庄实行会员制消费模式,未经认证,任何人不得擅入。
唐玥思来想去,决定找晏可阳帮忙。
晏可阳在悠闲山庄门外见到了唐玥。
“我有办法。”晏可阳说完,打了一个电话,等了几分钟,便来了一辆警车,过来一群人,把山庄围了起来。
山庄老板见势不妙,连忙出门招呼。
晏可阳陪同唐玥借机混进了山庄,生拉硬扯,把杨思柳请出了山庄。
回程途中,唐玥说:“一大把的奖金,与其浪费在赌桌上,不如替你拿去扶贫,做更有意义的善事,好吗?”
“好。”杨思柳除了被迫同意,别无选择。
半晌无话,晏可阳看了看唐玥,才认真地问杨思柳,“杨总,方源已经通过非正常手段,收购了另的《股权确权书》,您知道吗?”
“不知道。”杨思柳不以为意地说。
“这将意味着什么,您想知道吗?”唐玥插话。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杨思柳说道。
“您是唐潮集团的总裁,有股东损害他人利益而擅自扩充自己的股权,居然不想知道?”唐玥兴师问罪。
“反正,集团又不姓杨。”杨思柳白了唐玥一眼。
“能变成牛就变,变不成就别变,岂不是误了阳春?”唐玥的话,太毒了。
晏可阳咳了两声,提醒道:“刀有形,话无影,别做亲者痛、仇者快的傻事啊。”
“怎么啦?”唐玥不服气地反问道。
“不就是唐潮集团那点资产嘛,身外之物,谁稀罕谁拿去。”杨思柳仍旧无所谓的样子。
“杨总,那可是老唐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您可不能拱手让人啊。”晏可阳说。
“晏可阳,你还不了解唐潮,他辛辛苦苦一辈子,图的什么?什么都不图。看看集团里的方源、老桂、徐敏,人家到处置业,几辈子都花不完。而唐潮呢?堂堂一个总裁,除了十年前购置的一套旧房屋,再无任何资产,固定存款全都拿去做慈善了。他还口口声声说,不留一分钱给唐玥,这样的人,自己都不珍惜,我也懒得替他守江山。”杨思柳说。
“无论如何,我爸爸一辈子都在做有意义的事情。”唐玥说。
“他还要把自己化成灰,融入长城脚下,这也是有意义的事情吗?”杨思柳问道。
“是。”唐玥理解唐潮的想法。
“看你这么孝顺,怎么不去照做呢?”杨思柳责问道。
“终有一天,我会的。”唐玥说。
“猴年马月?”杨思柳不信。
此时,方源给杨思柳打来电话,通知开会。方源考虑周全,还派老桂亲自到半路迎接杨思柳。
“小心圈套,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唐玥说道。
杨思柳“哼”了一声,立即叫晏可阳停车,和前来接应的老桂回到唐潮集团。她刚开门进入总裁办公室,方源便过来找她,把疆彧和姜羲的《股权确权书》摆在桌面上,要她签字。
最近,明城的士行业出现了一条爆炸式的新闻,方源正在着手计划并购集团股权,很有可能反超唐氏成为唐潮集团最大的股东。
这就意味着,唐潮集团即将易主。
绛红很着急,找到杨思柳,要求杨思柳坚守底线,不要让步,哪怕和方源同归于尽,也不能把唐潮集团拱手相让。
杨思柳却异常平静地打发了绛红,又躲进悠闲山庄玩起了水麻将。
绛红很无奈地联系到江宗,江宗也很冷漠地回绝了她。
黄海浪和晏可阳主动把绛红约到茶楼,谈了一个晚上。
绛红透露,云关有一种长在玻璃瓶里的密果,久负盛名。
次日,晏可阳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唐玥。
唐玥兴致昂扬,求着晏可阳去了云关。她曾在海外见过梨子酒,却不知道身边也有类似的案例,于是问道:“晏可阳,你说那密果是真的吗?会不会是哗众取宠啊?”
“不会有假。”晏可阳斩钉截铁地说。
“还有多久能到啊?”
“导航显示,沿盘山公路行驶五公里就到了。”
山路十八弯,崎岖难行。从山脚到山顶,五公里的路程,晏可阳花费了二十分钟。
的士到了公路的尽头,离云关果园居然还有五公里的羊肠小道。
幸好,唐玥这次穿的是平底旅行鞋,攀爬小道不输晏可阳。
两人争先恐后,步步逼近果园。
远远看去,前方立有一座简易的山门,柱子上题有对联,上联“二三四五”,下联“六七八九”,横批“南北”。唐玥开玩笑说:“这果园的主人不但没文化,还附庸文雅,再看看这几个字,真是不堪入目。”
“唐玥,不要瞧不起人啊。”晏可阳说道。
突然,从山门里窜出一条黑影,猛扑过来,吓得唐玥立即躲到了晏可阳身后。
晏可阳看清黑影是狼狗,便不慌不忙地张开双手,吹了几声口哨,迅速蹲了下去。
原本凶猛无比的狼狗,立即停在晏可阳面前,温顺摇起了大尾巴。
“乖,带我去见你的主人,好吗?”晏可阳轻轻抚摸了两下狼狗的脊背。
狼狗围绕晏可阳和唐玥转了一圈后,欢快地往山门里去了。
“有客来了?你也不替我招待招待。”主人稳坐石凳上,一边下棋一边问狼狗。
狼狗似乎听懂了主人的责怪,低下了脑袋。
晏可阳率先进了山门,往前五十米,便见到了主人,彬彬有礼说道:“江伯,冒昧打扰了。”
“嗯,请坐。”主人继续平静地下棋。
唐玥随后走过来,见到神秘主人后,大为吃惊,叫道:“江伯?原来是您。”
“是我。”江宗抬头见了唐玥,才露出了笑容。
“我明白了。”唐玥看见晏可阳也露出了笑容,恍然大悟。晏可阳带她来云关看密果只是一个幌子,绛红和晏可阳的真正目的是要以她的名义,请江宗重出江湖。
“明白就好,唐潮集团有救了。”晏可阳点头道。
“我的意思是……”唐玥还想解释什么,晏可阳没给她机会,抢着向江宗说道:“江伯,唐潮集团现在的处境您一定听说了,我也不说废话,我和唐玥此行目的就是请您出山,帮帮唐潮集团,好吗?”
江宗观察了唐玥的反应,却没有看到想到的结果,平静地对晏可阳说道:“小伙子,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来,陪我下几局,如何?”
“惭愧,我不太会下棋。”晏可阳尴尬地说道。
“不太会?意思就是‘会一点’,对吗?”江宗说,“我在这山上和自己下了十多年,可谓真正的棋逢对手,今天有幸遇上了你,自然要大战几十回合啦。”
晏可阳不敢违背,只得坐在石凳上,下起了象棋。
刚开局,晏可阳便攻城掠地,占领了江宗的地盘,但是,他却没忍心对江宗痛下杀手,留给了江宗反扑的机会,终于不敌,输了。
“承让。”江宗笑了。
接着,连连几局,过程都很精彩,结局也一样,晏可阳败北。
晏可阳发现江宗的棋艺特点是遇弱则弱、遇强则强,很多时候已经胜利在望,却被江宗惊天妙手杀了回来。这样,反而吊起了他的胃口,杀得天昏地暗,欲罢不能。
江宗说:“你的过河卒用得很好,说明你是一个善于从细处着手的人。”
“江伯过奖了,您的连环马更是出神入化,佩服!”
江宗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杀手锏,不足为奇。”
“您说的对,比如,黄海浪的巡河炮可称一绝。”晏可阳在离开明城的时候黄海浪特意交待过,下棋是江宗毕生所爱,自然记得棋逢对手的黄海浪。
江宗听了,边想边拿起一颗棋子,犹豫着落子,说道:“黄海浪那小子的‘车’才是神出鬼没,防不胜防。”
“惭愧,每次他都让我两‘车’,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用‘车’的。”晏可阳这是激将法。
“如此说来,是我惭愧啊,黄海浪的棋艺已经高出我许多了。”江宗想当初,奇才黄海浪和自己能打成平手;到如今,自己虽然比晏可阳的棋艺要高,但还不至于高到不用“车”的程度,而黄海浪居然可以办到。究其原因,江宗在水、电、网络都不通的云关独居多年,面对棋盘,自我对垒,简直就是闭门造车啊!
“不,黄海浪常说,您下棋就像打拳,有套路;而他自我评价是,散打王,要么一招制胜,要么被你杀得片甲不留,痛不欲生。他还说,你常拿下棋打比方,跑的士一定要想好退路,会堵车的路,不选择;没客源的路,不选择……”晏可阳说道。
“陈芝麻烂谷子都被他翻出来丢人现眼,不提也罢。”江宗摇摇头,举重若轻地落下一子,笑道:“下棋吧。”
“好。”晏可阳见局势吃紧,思索片刻,退守自保。
唐玥不喜欢下棋,便无心思观战,站在一旁,索然无味。
江宗说:“你去后园看看吧,也许会有所收获的。”
“好的,谢谢江伯。”唐玥分别给两人续了一杯淡茶,便走到了后园,环视一周,并未发现令自己感兴趣的东西,正准备折回时,突然看到一颗奇怪的果树。果树枝繁叶茂,又不径相同。她走近细看,勉强认出了桃、棃、梅等几种不同的树枝,有的只有树叶,有的已经开花,有的则挂满了果实……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嫁接技术吗?
同根同源,又各取所需,各自生长,这是江宗多年试验出来的果子栽培技术。
唐玥怔怔地看着这颗果树,就像脚下长了根,久未移步。
“唐玥,在看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晏可阳已经来到了唐玥的身边。
“啊?”唐玥惊醒过来,问道:“你怎么不陪江伯下棋了?”
“不下了。”江宗背着双手随后走来,很生气地说道,“这小子比黄海浪还坏,深藏不露。”
“江伯,不就最后一局我侥幸赢了你嘛。”晏可阳很委屈地说道。
唐玥眨了眨眼睛,神秘笑道:“哦,江伯,原来您是这样的人?”
“我?是哪样的人?”江宗感到莫名其妙。
“赢得起,却输不起,难道不是吗?”唐玥调皮地说。
“你在胡说。”江宗突然从背后拿出一把劈柴刀,向那颗嫁接很成功的果树发难,很快,已经结了果子的树枝被劈了下来。
“江伯……”晏可阳很吃惊,更是大惑不解。
唐玥因果树被无情摧残而感到可惜和难过,大胆向前几步,夺了江宗的劈柴刀,责问道:“江伯,您疯了吗?好好的一颗果树,它又没招您惹您,您为什么要摧残它呢?”
“亏你守护了它们半天,居然不知道哪个是真神,哪个是邪神。”江宗很失望地看了唐玥一眼,再严肃地对晏可阳说:“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劈了它们?”
“他又不是您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知道……”唐玥似乎在打抱不平。
晏可阳举手打断了她的话,围绕着果树转了两圈,拿起散落在地上的其中一根树枝,和树干进行了对比,按照江宗刚才的提示,说道:“树杆是桃,而树枝却林林种种,包括但不限于樱、桃、杏、李、梅、棃,您刚才所劈的是梅。您劈得好,因为梅长得太过猖狂,已经喧宾夺主大大盖过桃的气势。江伯,我说的对吗?”
江伯未置可否,而是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它是真神,而它,则是邪神,自古邪不压正。”晏可阳分别指向树干和梅枝说。
江宗由衷而笑,指着唐玥手里的刀,说道:“臭小子,剩下的都给我劈了!”
“什么‘正’和‘邪’呀?”唐玥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