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同学聚会
春节很快就结束了，明城又恢复了年前的生机，人影如织。
唐潮集团开业第一天，方源召开管理干部会议，下达第一号文件就是催收的士台班费。马大虎、牛二等人被告知，三日内缴纳所欠钱款，否则，将强制收回的士。文件传达到具体责任人后，引起了激烈的轰动。春节前赚的钱，大家在节日期间已基本花完了，而节后刚上班，又没赚到钱。在青黄不接的非常时期催收台班费，明显是故意收拾的士司机，马大虎、牛二等因故纷纷表示抗议，拒不接受。
黄海浪陪着沙自洁和黄效天去了一趟娘家后，匆匆回到明城，听说晏可阳的的士因马大虎拖欠台班费而面临停运，便立即找到集团运营部的老桂。老桂理屈词穷，只好同意把的士交由晏可阳一人运营。
“师傅，我去机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背着一个鼓鼓的旧口袋，站在路边招手已经大半天了，无人搭理。晏可阳空驶而来，把老人请上了车。
“老人家，去哪儿？”
“机场。”
看老人穿着打扮，很像去鸡场做买卖的平常生意人，晏可阳便多问了一句，“老人家，请问我们是去做买卖的鸡场，还是去坐飞机的机场？”
“小仔，你别狗眼看人低，老者我是坐不起飞机的人吗？”老人火气非常大，张嘴便说：“都是什么社会？我到银行存钱，保安不让进；拦了不下五十个的士，个个不张（理）我。你小仔现在还要笑话我，哼哼！”
“老人家，您误会了。您要去坐飞机的机场，我们马上就出发，请您坐好，谢谢！”晏可阳没有和老人理论，而是确认目的地后，直奔明城国际机场。
到了机场，老人抓了一把单张面额不高于伍角的现金，付清车费后下车，分别和保安、保洁发生一番口角，几经周折，才到了开放式的买票窗口，把旧口袋塞进窗口，高声叫道：“买机票。”票务员一看旧口袋里零钱，眼睛都要绿了。
“怎么啦，这些都是我卖菜赚来的干净钱，你是不是嫌弃它啊？”老人叫嚣起来。
“你这老人，什么态度？”票务员眼睛上翻，说话更难听。
“老者我活了一大把年纪，已够本了。”老人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把小尖刀，扎向贾务员的胸部。
“啊！”票务员尖叫一声，倒在了血泊之中。
不一会儿，明城国际机场票务员被老人用尖刀扎伤的消息迅速传遍朋友圈。
机场的士排队候客处，文香等机霸一边讨论着刚刚发生的新闻，一边在人流中特色“猎物”。排队候客的晏可阳也在手机里看到了这条图文并茂的消息，很快便辨认出老者，暗叫一声好险，刚才在搭载老人的过程中，假如和老者发生口角，激怒到老者的话，可能被扎伤的票务员就变成了自己，甚至会造成更大的社会性伤害。
“靠山吃山”的黄牛们又来找晏可阳攀谈生意，晏可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予理会。
曲哲眼看文香等机霸刁走了一块又一块肥肉，不得不主动找黄牛合作。黄牛巧舌如簧，不负所“托”，把一名塞外衣装打扮的年青女子请上了曲哲的的士。
塞外女子说，她要去名门酒楼，要求提供车票报销。
曲哲一一应承。
塞外女子到了名门酒楼，曲哲果然现场打印了一张只多不少的的士专用发票，不过，发票上并未显示他的7086真实车牌。他是怎么做到的呢？第一，预埋计价器，空车行驶和等待时间都让后面上车的乘客埋单；第二，曲哲还通过黑市高价购买和安装了电子脉冲设备，可以随意虚增里程，从而增加车费；第三，改编计价器程序，篡改的士车牌，在乘客投诉时无法对号入坐。
这些黑暗的手段，黄海浪早就揭密过，并告诫晏可阳，千万不要冒险尝试。
晏可阳老老实实排队，并借鉴黄海浪的成功经验，做起了司机保健操。
终于轮到晏可阳了，一名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走了过来，边拉门车边问：“司机，走不走？”
“马上走，请上车。”晏可阳很礼貌地回答。
“等一下，还有一个人。”中年人拉开车门，向后方探望。
“朋友，能催促一下吗，我们不能堵在第一个位置不走，会影响后面的士的。”后方此起彼伏的鸣笛声，令晏可阳惶恐不安。
“再等等，急什么？”中年人不以为然。
过了整整两分钟，一名妖娆的女子才姗姗而来，还站在车旁涂了一下口红，才上了车，被后面的的士司机问候了她祖宗无数遍。她心“明”眼“亮”，坐在的士后排，摇下车窗，探出脑袋，伸出左手，拇指朝下，不断比划着，以抨击后面的司机。
“对不起，头和手请不要伸出窗外，以免发生危险。”晏可阳提醒道。
“不用你说，我知道。”女子不服气。
“两位，咱们去哪儿？”晏可阳启动的士，同时询问。
“回家。”中年人说。
“去哪儿？”晏可阳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询问。
“我老公说回家，你的耳朵聋了吗？”女子说。
“好吧，我请问，两位的家在哪儿？”晏可阳忍着气，如果这次再胡搅蛮缠，就不好玩了，不如直接赶他们下车，或者送去派出所，以免在路上发生刚刚朋友圈疯传的新闻。
“老公，咱们的家在哪儿？”女子故意学着晏可阳的口吻，搂着中年男子的脖子问道。
“宝贝，想去哪个家，你说了算。”中年男子炫耀着，搬起指头问女子，“桂花园、樱花园，还是蟠桃园、水晶宫……”
“老公，别说了，我都听糊涂了，我看就去桂花园吧，像我这么高贵的气质，更适合桂花园些。”女子自豪地说道。
过了几秒钟，见后排没了声响，晏可阳便通过后视镜发现了两人正在亲昵，晏可阳轻咳一声，不厌其烦地确认道：“两位是去花果园的桂花园对吧，请坐好了，马上出发。”说完，猛踩油门，一下窜了出去。
两人见晏可阳的的士左突右突、急停急走，野性十足，才想起了明城的士司机大多都是不要命的狠角色，才有所收敛，上半身规规矩矩坐在位置上，至于下半身是否规矩，就不是晏可阳关心的问题了。
“老公，别闹了，快把这‘奏章’批了吧，一会儿有的是时间让你折腾。”女子扭了扭腰，像在躲避中年男子。
“宝贝，听你的。”中年拿着笔，在一张空白支票上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谢谢老公，我马上就有一套真正属于自己的房子了，哈哈哈……”
“只要你高兴，我名下的所有资产，都可以变更到你的名下。”中年男子讨好道。
“不，我才不去招惹你家那个人老珠黄的黄脸婆呢。”女子愁眉不展道。
“行了，说好了不提她的。”中年男子轻声说着，明显有些底气不十足。
一路上，中年男子接了好几个电话，大多数都是业务单位催帐的。他答应得很干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变成了一个流氓无赖。谁知，他早把赚到的钱转到私人帐户上，供他包养一个个漂亮的情人们。
眼前这名女子，就是他的情人之一。
女子寻思，支票骗到手，就应该功成身退了。
就在中年男子向追债的人大发淫威时，女子也假装接了一个电话，向中年男子谎称家人生病住院，要马上手术抢救。中年男子不知有诈，把女子丢在路边，说道：“办完事情，打我电话，我来接你。”
“好啊好啊！”女子嘴上答应，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去花销刚刚到手的支票了。
“司机，去公租房。”中年男子临时改变目的地，因表达不准确，被晏可阳追问，才没好气地强调道：“城西公租房一期。”
“好的。”晏可阳改变行驶方向，往西驶去。
快到目的地时，中年男子打了个电话，“老子饿死了，赶快炒几个菜等着……别废话，应酬取消了，回家吃……老子就一个人，不行啊？”电话挂断，他的嘴里还在骂着，这个黄脸婆，要不是看还很听话，老子早就把你休了。
“到了。”晏可阳把车停稳，坐等中年男子不管不问地付了车费，正要下车离开时，才补充道：“对不起，你还差我百分之五十。”
“什么？计价收费，老子没差你一分钱，你当老子没坐过的士吗？”
“第一，请不要讲脏话；第二，明城的士运输管理局红头文件规定，凡超出运营范围的，加收计价器显示金额的百分之五十返城费。第三，跨地区运营的，双方可协商议价。所以，请你付清尾款。”晏可阳不亢不卑地背出红头文件的内容。
“我要是不付你尾款呢？”
“我只好通过法律途径，要求你付清尾款，不排除报警、起诉等，反正，我的车里有录音、录像记录。”晏可阳更加理直气壮。
“哼，算你狠。”中年男子想想，担心自己在的士里和年轻女子的言行被暴光，不愿意把事情闹大，只好乖乖掏钱给了晏可阳。
要是遇上一般人，晏可阳不会追要百分之五十的返城费，毕竟才超出运营范围两公里，但是，偏偏遇上这样的中年男子，他就不信邪，分文必争，真是大快人心。
此时，黄海浪突然呼叫晏可阳，“呆子，晚上在名门酒楼举行同学会，你参不参加。”
“到时候再说。”这些年，他从来没参加过同学会，突然被邀请，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是男人，就爽快点，别模棱两可的回答问题。”黄海浪在电话里吼道。
“你是什么时候接到的通知？”
“刚才。”
“三天为请，两天为叫，当天为提溜，人家把我们当什么呢？也太不给面子了，不去也罢。”晏可阳很不乐意。
“有钱有势有头有脸的人物，才会讲面子，像你我这样的人，还讲什么面子？再问你一遍，去，或是不去？”
“你呢？去不去？”
“去！又不是上刀山，下火海，为什么不去？”
“你去，我也去！”
“一言为定。”黄海浪挂了电话。
天黑得很快，路上的霓虹灯闪烁起来。名门酒楼人来车往，好不热闹，酒楼两名门童不停弯腰曲膝，向一个个达官显贵迎来送往。当两辆的士试图开进停车场时，被保安拒绝了，“两位师傅，里面没有停车位，如果是候客，请到路边等候。”
“我们是进去吃饭的。”在前面的是晏可阳，很礼貌地回答保安。
“对不起，吃饭也不能停进来，这是上面规定的。”保安坚持原则办事。
“哪上面规定的？”晏可阳装不明白，抬头看天。
“呆子，接受残酷的现实吧。”后面的黄海浪一个漂亮的甩尾，三百六十度调头，把的士停到了对面的路边。晏可阳无奈，只好和黄海浪一样，把的士停在了一起。两人锁好车门，特意观察了十余秒，并没有见到交警，便放心地向酒楼走去。
此时，一辆车牌为5个“4”的红色超级跑车突然从道路上冲向黄海浪和晏可阳，黄海浪眼疾手快，一把拉开晏可阳，跑车又突然急刹，正停在两人脚根五厘米处。跑车司机探出头来，推了推墨镜，朝黄海浪做了一个鬼脸，说声“一会儿见”，猛踩油门，一溜烟冲进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