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研究问题的确立
要正确理解研究问题（research problem），我们必须先理解研究主题（research topic）。研究主题的确立必须要在考虑到研究者所关心的领域与研究结果的现实可能性的前提下进行。确立研究主题首先要关注以抽象化概念形式表现出来的研究主题，这一研究主题必须通过各种细化的研究问题逐渐地利用更加具体化的概念表述出来。研究主题要比研究问题更为抽象，具有更为广泛的含义。但研究主题和研究问题根据研究者研究的起点不同可以相互转化。例如，对研究者A来说“成功的企业家”是研究主题，但对研究者B来说则是研究问题，因为研究者B的研究起点为“何谓成功人士”。
研究主题的确立在研究过程中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并且是最根本、最重要的步骤，因此对研究主题的确立必须要慎重。“研究主题”既可以用广义的概念来理解，也可以用狭义的概念来理解，所以很难用简单的一句话来对研究主题加以定义。在这里笔者为了同其他所关心的领域区分开来，把研究主题定义为“可适用的学术领域”，并对此进行论述。如果研究主题为“成功的企业家”，这样的研究主题与“青少年的徘徊”这一研究主题有着明显的区别。这两种研究主题都具有较广泛的含义，并且可以对它们利用细分化的狭义概念来加以划分。例如，“成功的企业家”这一研究主题可以利用“企业家的领导才能”或者“企业家态度的研究”等问题进行细分，在此基础上再细分的话，可以表述为“强势领导地位对企业的影响”等研究问题。如此看来，含义抽象而广泛的研究主题可以再次以具体而狭义的研究问题来进行细分。
一般情况下，研究主题一旦确立之后，随之将出现多种多样的细分化的研究问题，因此在确立研究主题时，我们尽可能用更加抽象而广泛的概念来确立研究主题。在这里我们有必要区分研究主题和研究假设这两种不同的概念。研究假设是指与研究主题相关的可以预测研究结果的更加具体化的人们的看法。例如，针对“强势领导地位对企业的影响”这样的研究主题，我们可以设立诸如“强势领导地位可以促进企业销售额的增长”或者“强势领导地位会降低企业职工的满意度”等研究假设。研究假设在研究者研究过程中必须可以得到实际验证。
在已知几种研究主题的情况下，我们用什么样的标准来选定研究主题呢？一般情况下，研究主题的选定有如下两个依据：一是研究者对研究主题的关注程度；二是根据研究主题实施研究并导出研究结果的现实可能性。
确立研究主题最关键的事项就是研究者对该研究主题的关注程度。因为研究者选定研究主题之后，将投入精力和消耗能量，所以研究者必须通过该研究主题的研究得到一些有意义、有价值的东西，并且获得追求新知识的快乐、喜悦。与此相反，如果研究者对研究主题缺乏关注或关注程度低，其结果往往会导致研究者牵强附会地完成研究主题，主观能动性没有尽情发挥，研究结果缺乏灵魂，研究过程变成研究者为满足既成事实的客观条件而作出的一系列行为。研究者为选定自己感兴趣和所关注的研究主题有必要限定研究主题的范围。在研究主题的确立过程中研究者必须要考虑自己现有的客观状况，因为主观因素固然对研究主题的确立至关重要，但不能一味地脱离客观实际，这如同做梦与实现梦想之间的关系。
在确立研究主题时，我们还要考虑对研究主题所实施的研究所导出的研究结果是否具有现实可能性的问题。一些研究问题通过经验性研究很难得到答案。例如，父母通过每天给一周岁的小孩讲故事的方法来强化小孩的语言能力，其结果是该小孩上小学一年级时语言能力明显优于其他小孩，这一研究问题通过经验性研究进行调查是不太现实的。因为对这类研究问题进行调查需要长达7年的时间，将要消耗很多时间、精力和费用，并且在这7年期间研究者将要面临来自多方面的阻力和制约限制条件。
在探索研究问题的过程中研究者的连续性思考模式尤为重要。与事件直接相关的研究者和观察者的立场的不同将会导致不同的事件解释定义，而正是因为这些不同角度的多种多样的观点才导致了多样化的问题。在探索研究问题的过程中需要人们的多样化视角和丰富的想象力，而这种视角和想象力的产生需要人们对现有的他人已经获得的研究成果进行学习才能够实现。
研究问题还可以通过与周围的人讨论进行，因而，研究者针对自己所关注的研究领域及可以获得研究成果的研究主题，有必要同一些人就这些问题进行议论。虽然研究主题是由研究者的思考模式决定的，但在与他人议论的过程中研究者可以持不同的观点来洞察研究问题。一旦把这些不同意见相结合，就可以获得研究问题的新的思考点，由此来重新设计研究思路或者通过专家意见法来重新完善研究过程，这对导出客观而科学的研究成果大有益处。
获得研究问题的另一种方法是搜查数据库资料的目录。利用关键词通过图书馆或互联网很容易搜索出一些与研究问题相关的资料，再利用这些资料的参考文献来扩大可利用资料的范围。
研究主题范围过于广泛将给确定具体的研究问题带来困难；相反，研究主题范围过于狭窄，将会导致资料瓶颈问题。如果我们多阅读一下与研究主题相关的著作、论文及其他资料，我们将会发现更多新的研究问题，也会积累更多的与研究主题相关的知识，进而可以确定更加新颖有趣的研究主题。在确定研究主题的初期，我们有必要扩大思考范围，把研究主题的选定范围相对扩大一些。随着对研究主题的认识逐步提高，积累的知识的渐渐增加，我们再把研究主题细分为若干个更加具体化的研究问题。
在这里我们以“企业职工对自己的职业所持有的态度”作为研究主题进行思考，来探究确定研究问题的具体过程。最初我们把“企业职工对自己的职业所持有的态度”作为研究主题，主题意义相对广泛，但通过对相关研究的学习，我们可以发现更加具体化的研究主题。例如，最初选定的“企业职工对自己的职业所持有的态度”这一研究主题可以细分为“关于企业职工的经历与职工对自己职业态度的研究”“关于企业职工级别与职工对自己职业态度的研究”“关于企业规模与企业职工对自己职业所持有的态度的研究”等更加具体化的研究主题。细分出更加具体化的研究主题是为了在变量的定义较为明确的状况下把握变量之间的关系。也就是说，上面提到的企业职工的经历、企业职工的级别、企业规模等分别作为一个变量，研究这些变量同另外一个变量，即“企业职工对自己的职业所持有的态度”这一变量的关联性。总之，研究者针对自己最初所确定的研究主题，由抽象到具体、由广义到狭义地对研究主题所涉及的变量进行定义，把握这些变量之间的关联性，以此来逐步确定具体化的研究问题。我们把上述的研究主题或研究问题的具体化过程用图2-5来表示。
绝大部分关于经验性研究的文献是研究者根据已选定的研究问题经过直接调查得出结论的。然而，这些文献所提出来的经验性研究结果促使人们想起多种形式的一系列其他研究问题。例如，我们从文献考察中发现“大企业中部长级及以上职工对自己企业的态度要比部长级以下职工的态度显现出更加积极而肯定的态度”的经验性研究结论，对此我们将会产生这样的疑问，即如果就中小企业职工作为研究对象进行调查，其结果是否也跟大企业的一样呢？诸如这样的研究问题必须是在文献中所提出来的科学的逻辑思维基础上探索发现而得出来的。如果现有的文献中提出，大企业中部长级及以上的职工因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和负担，以及从企业获得更多的报酬，所以会对自己企业具有更加积极而肯定的态度。那么，根据这样的逻辑思维方式，研究者也同样可以推断出中小企业中部长级及以上的职工因肩负着更多的责任和负担，以及从企业获得更多的报酬，所以对自己企业具有更加积极而肯定的态度的结论。
图2-5 研究主题或研究问题的具体化过程
在研究过程中，我们还从文献考察中发现现有文献所提出来的未来进一步研究的方向。对此，我们有必要进行认真仔细的检讨，因为这一部分其实就是把现行研究中所提及的研究主题加以扩张，提出新的研究主题的重要部分。在选定研究主题的过程中，检索与已经研究过的研究问题相关的内容将有益于对新的研究主题的选择。在检讨现有研究问题的基础上，可以选择不同的研究对象，或者选择不同的变量，这将有助于构思出新的研究主题。
“大企业职工对自己企业的态度因职位级别不同出现差异”这一研究问题的研究对象是大企业的职工，解决研究问题的变量将是职工的态度和职工的级别。对现有的研究问题（大企业职工为研究对象）我们通过简单地变换研究对象就可以确立新的研究问题。例如，原来的研究问题的措辞不变，我们只改变研究对象，研究对象由大企业职工变为中小企业职工，或者变为政府机关公务员，或者变为金融机构职工等，这也是一种研究问题的具体化过程。由此看来，我们可以通过把现有的研究问题适用于不同的研究对象的形式来确立一个新的研究问题。
确立新的研究问题的另一种方法是把现有的研究问题中使用过的变量用另外一种变量来取代，或者追加新的变量，或者剔除原有的变量。例如，在前面提到过的“大企业职工对自己企业的态度因职位级别不同出现差异”这一研究问题中，我们可以追加性别变量来确立新的研究问题。这种变换表现出研究者主张大企业职工对自己企业的态度不仅受到职位级别的影响，而且还会受到性别差异的影响的观点。
我们也可以在现有的研究问题的基础上，利用把研究对象和解决研究问题的变量同时变更的方法来确立新的研究问题。在把研究对象和变量同时变更的情况下，我们有必要确认新的研究对象的构成和新的变量是否按照科学逻辑形式有效连接在一起，即把握其概念的连接性（conceptual link）。例如，“中小企业职工对政府的态度因职位级别不同出现差异”这一研究问题，就是把研究对象由大企业职工变更为中小企业职工，解决问题的变量由职工对自己企业的态度变更为职工对政府的态度，由此确立了新的研究问题。然而，因为这一新的研究问题与原有的研究问题之间严重缺乏概念的连接性，所以导出了与现有的研究问题完全不相干的另一个研究问题。由此看来，如果我们忽视概念的连接性问题，而简单地更换研究对象或者变更解决问题的变量来确立新的研究问题，将导致新的研究问题超越已经限定的广义研究主题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