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庄子 杂篇 天下（一）

天下篇，为庄子杂篇的第十一篇，也是最后一篇。天下篇，是对诸子百家思想的大致总结，内含珠玑，光辉璀璨，以辉煌的篇章结尾，以此照耀天下世间。

第一章

叙说古代道术传播至今，无所不在。

1．天下之治方术者多矣，皆以其有为不可加矣！古之所谓道术者，果恶乎在？

天下研究方术的人很多，皆认为自己的学问已无以复加！古代所谓的道术，是否果真存在？

2．曰：无乎不在。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曰：圣有所生，王有所成，皆原于一。

答：无所不在。问：神明从何而来？智慧从何而出？答：圣人的诞生，王者的成就，皆源于大道。

3．不离于宗，谓之天人；不离于精，谓之神人；不离于真，谓之至人。

不离道的宗旨，称为天人；不离道的精髓，称为神人；不离道的本真，称为至人。

4．以天为宗，以德为本，以道为门，兆于变化，谓之圣人；

以天（自然规律）为宗旨，以德（自然本性）为依凭，以道为门径，能顺应变化，称为圣人；

5．以仁为恩，以义为理，以礼为行，以乐为和，熏然慈仁，谓之君子。

以仁施行恩惠，以义作为道理，以礼规范行为，以乐调和情绪，温和仁慈，称为君子。

6．以法为分，以名为表，以参为验，以稽为决，其数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相齿。

以法规为分守，以名称为职责，以参考为验证，以稽查来决断，以上规定如同数一二三四般明确，百官以此相互配合，确保社会有序运行。

7．以事为常，以衣食为主，蕃息畜藏，老弱孤寡为意，皆有以养，民之理也。

以职事劳动为日常，以衣食生产为主要，人口繁衍、物资储藏，关心老弱孤寡，使民众皆能得以安养，此为治理民众的道理。

8．古之人其备乎！配神明，醇天地，育万物，和天下，泽及百姓，

古代圣人德行完备！配合神明，融合天地，抚育万物，调和天下，惠泽百姓，

9．明于本数，系于末度，六通四辟，小大精粗，其运无乎不在。

明了根本原则，关注细节规范，上下四方春秋四季，小大精粗，他们的运用（道术）无所不在。

10．其明而在数度者，旧法、世传之史尚多有之；

这些（道术）的智慧在典章制度，旧有法规、世代相传的史籍中多有记载；

11．其在于《诗》、《书》、《礼》、《乐》者，邹鲁之士、缙绅先生多能明之。

也保存在《诗》、《书》、《礼》、《乐》中，邹鲁一带的学者、缙绅先生们大多明了。

12．《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

《诗》用来表达心志，《书》用来记载事件，《礼》用来规范行为，《乐》用来调和情绪，《易》用来说明阴阳，《春秋》用来阐明名分。

13．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

这些道术散布天下，施行于中原各国，百家学派时常称颂与传播。

第二章

叹天下人自持偏见，不容、不识天地古今之全貌，道术将被天下人所割裂。

1．天下大乱，贤圣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

天下大乱时，贤圣之道隐晦，思想及行为准则不一。天下人多各执一端自以为好。

2．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犹百家众技也，皆有所长，时有所用。

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知觉功能，却不能相通。犹如百家众技，皆有所长，适当时有所用。

3．虽然，不该不遍，一曲之士也。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察古人之全。

然而，却不完整不全面，只是一曲之士（片面见解）。他们分判天地之美，离析万物之理，纠察古人之全德。

4．寡能备于天地之美，称神明之容。是故内圣外王之道，暗而不明，郁而不发，天下之人各为其所欲焉以自为方。悲夫！

很少能完备天地之大美，契合于神明之灵妙。故内圣外王之道，昏暗不明，郁塞不发，天下人各尽所欲，自以为方术。可悲！

5．百家往而不反，必不合矣！后世之学者，不幸不见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道术将为天下裂。

百家迷途而不知返，必不能合于大道！后世学者，不幸不能见天地之纯美（全貌），古人思想整体之博大。道术将被天下人（百家争鸣）所割裂。

备注：此篇整理于二0二四年十一月读书笔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