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30暗奢番外（一）

冰会一点点结成，从水开始，一点一点地，我不懂。

巫师间的亲缘关系其实并没有普通人想得那么紧密。只不过巫师们太过冷漠，以至于一点情绪都会被夸大。

给了我生命的人并没有照顾好我，她放任我独自生长，她只顾着沉浸在她的爱情里，但是我仍然爱她。她是一个很奇怪的女巫，她会狂热地陷入每一段爱情，甚至离开时也会撕心裂肺。

有一次她抱着我离开一座沿海城市时，我望着那个在她背后痴守的男人不解，问她：“他不爱你了吗？”

“怎么可能？人类对女巫的爱情可是以一生为界限的。”她笃定地回答，“而且他若是不爱我了，他还能活着吗？”

女巫的药剂早在爱情开始的时候就种进了爱人的心脏。

“那是你不爱他了吗？”

我看见泪水从她脸上掉落，她轻松回答：“还爱啊。”

“不过女巫都是这样的，爱一点就好了，怕爱得太多舍不得走。”她亲昵地抵着我的额头，猩红色的眼对着我的眼睛，我看不见她眼里有我，“哦，小巫师想什么呢？”

她装作苦恼地想：“唔，男巫的话，那就不要爱好了。冷漠的男巫才会比较有市场。”

她很快就摆脱了这场恋爱留下的阴影。

我又不知道见证了她的爱情火花几度燃起又熄灭，她却不再会为爱情的死去而流泪。她越来越暴躁，那样轻松的对话也再没有过。

有一日我迷了路，我是被一个男巫送回来的，他穿着更为厚重的巫师袍，似乎是刚从很远的寒地赶来的，我不认识他，他有和我一样颜色的头发。

他的血液流在我的身体里。巫师间神秘的血缘关系让我一瞬间就明白了我和他的关系。

那日她没有出来接我，他把我送到家门，我看见他沉默后离开。我进屋时，她在哭泣。炎热的天气，她燃起了篝火：“小男巫，妈妈好冷啊！能抱抱妈妈吗？”

我小心翼翼地抱着她，问：“你怎么了？”

“妈妈吃冰了，”她苦笑着，“吃了好多，吃了好多，现在心都被冻疼了。”

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紧紧抱着她，唤来毯子盖在她身上。她还是止不住地喊冷，喊得我心慌。火大得快要把房子给烧了。

她一日日地憔悴，她浑身都是冰的，流的泪都是热的，她所有的温暖全给了这些眼泪。

女巫的泪和人类的泪没什么不同。

她和人类也没什么不同。

她要死了。

在她死的时候，那个男巫来了。他之前是路过，这次却明显是为了她来的。他在窗外，无言地站着，我通过桌上的一柄宝石镜子看得很清楚。

她不让我开门，尽管是她把他叫过来的。

她痴痴地看着他，求了我一件事，求我杀了她，还务必把她的死期尽量往前移。

我做不到，她自杀了。

我还是帮她伪装了。

我忽然明白了，我走出去对那个男巫说：“她对我不好，我杀了他，也是我叫你过来的。”

大概是觉得还不够，我补充到：“你能教我巫术吗？”

……他信了。

爱上冰冷的，为冰冷所害，最后也不敢靠近那人。你是在怕他还是冰的吗？你是在怕他还是冷的吗？可你自己却早已经成为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