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中国文学思想史的研究

中国思想史的研究起源于日本，作为整个思想史研究的一个分支——文学思想史研究也是如此。

一 起源于日本

李勇博士撰文认为：“文学史”（Literary History）的研究理念，在当今的中国文学研究领域中早已司空见惯。然而，最早展开中国文学史研究、撰写中国文学史的却非中国学界，而是遥居海外的汉学家们。首次以“中国文学史”为题名的著作是俄国汉学家瓦西里耶夫的《中国文学史纲要》（1880）。通过此书的详细章节目录，清晰可见其类似于中国思想史或中国文化史的著作，真正和中国文学史相关的论述仅有1/5。因此，最早的中国文学史著作诞生于明治维新之后的日本汉学界。1882年，末松谦澄的《中国古文学略史》由文学社出版。以此书为肇始，日本汉学界掀起了一股“中国文学史”的写作风潮。^[29]

李勇还指出：自19世纪80年代起，日本学者所著的“中国文学史”就开始探索更为简明、宏观、准确的分期方法。在反省朝代分期法局限性的过程中，“四分法”与“三分法”逐渐形成。“四分法”借用了日本历史分期原则，而“三分法”则参照了欧洲历史分期原则。历史标准取代了政治标准，但是文学标准依旧被架空。日本中国学京都学派的代表人物内藤湖南对中国历史所做的“三分法”，逐渐被日本学界普遍接受，成为占据主流的中国文学史时期划分原则。例如，青木正儿——是为内藤湖南的学生——在《中国文学思想史》中沿袭了“三分法”，对中国文学的发展轨迹与理论脉络做了深入细致的解说。内藤湖南的“三分法”为什么会成为日本学界中国文学研究惯用的时期划分方法呢？内藤湖南在《中国上古史》一书的绪言中指出：“依照文化的时代特色而划分时代，这是最自然、最合理的方法。”和政治标准、历史标准相比，文化标准更能把握中国历史文化发展的内部理路。^[30]

二 文学思想史研究模式的构建

早在20世纪30年代，以青木正儿的《中国文学思想史》^[31]的出版为标志，日本学界就建立了文学思想史的研究理念。随后，他又出版了专著《中国文学思想史纲》^[32]，以儒家思想与道家思想、创造主义与仿古主义以及达意主义与修辞主义为纲，讲述自周代至“五四”时期的中国文学思想史。

在《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33]和《魏晋南北朝文学思想史》^[34]等著作中，南开大学罗宗强教授逐步构建与完善了文学思想史的研究模式。文学思想史主张打破文学史、文学批评与文学理论的疆界，在更宽广的层次上梳理文学观念的生成与演变。首都师范大学中国文学思想研究中心博士生导师左东岭教授认为：“中国文学思想史作为一个学科，是由南开大学中文系罗宗强教授开创的，如果以罗宗强在1986年出版的《隋唐五代文学思想史》一书作为该学科建立的标志，那么至今已有30年的历史。”^[35]目前，首都师范大学、南开大学等都建立了相关的学术研究平台。

南京大学文学院博士生导师许结教授1990年撰写了一本《汉代文学思想史》，由南京大学出版社出版，本书重点介绍了西汉中叶经学隆盛期的文学思想、两汉之际转折期的文学思想与东汉末年变革期的文学思想，是研究汉代文学思想的经典学术专著，2010年重新修订后由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36]

罗宗强所著《明代文学思想史》论述了明代是一个文学思想相当活跃的时期，各种各样的创作倾向，各种各样的理论主张，分门立户，议论纷纷。明代也是一个文体多样的时期，传统的诗文创作寻求新出路，而戏剧、小说等文体则有了较为充足的发展。在同一个文学思潮之内，不同文体有不同的表现形态，甚至同一个理论范畴，不同文体也有不同的解读。文学思想丰富了，影响文学思潮发展的因素也多样了。政权、思潮、社会风尚以及商业运作，都介入文学思潮的发展过程中。^[37]

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敏泽在《关于中国文学思想史问题》一文中指出：“由于在我国作为一门独立学科的文学思想史的兴起还是晚近的事情，所以这一学科目前仍然面对一些尚未解决而又必须解决的基本问题，例如何谓文学思想史？文学思想史从发生学上是如何产生的？文学思想史与社会政治思想史、哲学思想史以及文学史、文学理论批评史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它最基本的特点是什么？文章对这些问题进行了深入的思考并提出了自己独到的看法。”^[38]“文学思想史是研究文学这一学科思想的萌芽、发生、发展及其演进的历史，是被把握在思想史中各个历史时期文学家关于文学问题的种种历史性思考。”^[39]敏泽提倡在文学思想史的撰写中，“应该既充分地重视它与哲学及社会文化思想的联系，又充分地重视其间的区别”^[40]。所以，师敏泽得出：“文学思想史与一般思想史的关系是一种部分与整体之间的关系，它在整个思想史中的地位是独特的，却远不如哲学、宗教、文化等部分那么显赫和重要，因此，长期以来，不曾受到人们的重视，对它的研究，起步要比许多学科晚。”^[41]

翻译学与文学比较相近，因此，对文学思想史研究的了解有助于翻译思想史的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