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进步与思想政治工作

一、思想政治工作应该为推动科技进步服务

邓小平同志关于“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论断，是对马克思主义的丰富和发展。在他之前没有人这样说过，他说得非常准确。我们现在越来越感受到知识经济时代的到来，对我们这个民族提出了严峻的挑战，当然也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发展机遇。应该说，在和知识经济相对应的这个工业社会的发展历程中，中国是落后的。这种落后状况至今没有完全改变。

我们的铁路部门1公里用37人，美国是1.3个人，这是一个相当大的差距。其他各行各业都有类似的差距，都是非常严峻的。我们自己采出来的油没有从外国买来的便宜。我们的工资没有人家高，这是可以肯定的。但成本为什么比人家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科学技术不如人家。

当今世界科学技术和教育的竞争越来越激烈。我们能不能在当今世界上站住脚，能不能持续发展我们的经济？重要的是要靠科技进步。我们前一段的经济发展中有科技进步的作用，但是更多地依靠的是外延扩大再生产。只靠这种方法要达到持续发展恐怕是不可能的。我们必须依靠科技进步，依靠全民族科学文化水平的提高，来保持我国的国民经济在21世纪仍然能够持续、快速、健康地发展，使中国在世界民族之林中，在世界科学技术竞争中站住脚跟。这一任务当然要求思想政治工作为之做出艰巨的努力。

我们的基本路线确定了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思想政治工作必须为这个中心任务服务。而这个中心任务的完成是要依靠科技进步的。我们中国近代受帝国主义的欺凌，人家船坚炮利。日本侵略中国的时候钢铁年产700多万吨，而中国在1949年钢铁年产量才十几万吨。在这种情况下，中国共产党的任务主要是争取独立，争取解放。新中国成立后我们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经过艰苦努力，奠定了工业发展的基础，有了自己的铁路，自己的飞机大炮，爆炸了原子弹，火箭也上了天。现在面临的问题是，我们的水平仍然太低，我们最落后的地方是农民人均年收入不到500元钱。美国的农民一年的收入至少1万美元。

这种差距经过我们的努力有可能缩短，稍微一放松又有可能扩大。因为当前世界科学技术发展的速度极快，有材料说，一个大学毕业生知识的半衰期大概只有5年。在这种态势下，落后就要挨打，不是军事意义上的，是经济意义上的、政治意义上的。

当前我们面临着国有企业3年摆脱困境的任务，同样要依靠科技进步。减员增效，下岗分流，实现再就业，其中实现再就业是关系到改革成败的一个关键问题。再就业中，我们讲得比较多的障碍是观念的转变，有许多岗位没人干，同时有许多人没事干，思想政治工作要针对这个问题来做。还有一个方面是提高职工的技术能力。我们有一大批工人，或者只有一门技术，其他的都不懂；或者就没有技术，让他干哪一行都不能胜任。不经过技术培训就不了业，这个问题的难度不在前面那个观念转变问题之下。

减员的目的是增效，这更需要依靠新的科学技术的采用。这就需要提高国民素质，除了提高平均的知识水平之外，还需要造成一种不断追求新知识的心态。但是，在应试教育之下，上小学是为了上中学做准备，上中学是为了考大学做准备，学生读书读得很苦。最大的危害在于，只要有一天可以不读书了，离开学校了，他就再也不想看书了。这对于我们民族的危害是极大的。为什么在中国很少看到在美国、日本看到的人们在地铁里、公共汽车上都会拿出书来看的那种状况？当然这从用眼卫生的角度讲是不好的，但是从人的精神面貌讲，可以看出一种心态。人家就有只要有时间就要吸取一点知识的心态。但是在中国，很少看到这种状况。

要改变这样的心态，牵涉到每个单位的人才观念和培养人才的观念，不能说每个单位的领导对人才都不重视，但也不能说都很重视。总的看，我们还没有形成一种大家都来追求新知识的局面，也没有形成一种大家都不断创新的局面，很少有单位每年都涌现出大量的合理化建议并得到很好的重视。

企业的思想政治工作必须针对企业的科技进步所遇到的思想障碍，做出有效的努力。这种思想障碍是相当普遍的。

第一，对于科技进步的不了解，在许多企业从领导到一般工作人员相当普遍地存在，更不了解科技进步对于企业发展的用途。

第二，对于科技进步表现出一种不信任的态度。

第三，有一部分人有抵触情绪。普通工人怕科技进步会使他失掉工作，增加下岗机会；也有相当一部分科技人员有抵触，因为他们所学的东西在新的科技环境下不能再用了。于是，对于他不熟悉的技术横挑鼻子竖挑眼。

第四，对科技进步投入不足。企业很不容易做到长远打算，在利润增加的时候，必然会大幅度地提高工资，很难做到大家继续束紧腰带，为今后可能出现的利润下降做准备。太原钢铁厂，在1997年全国钢铁企业都不景气的时候它的效益还可以，为什么？在全国的钢铁企业都景气的时候，有的企业工资提高好几级，太钢不提高那么多，拿出钱来搞技术改造。当初要下这个决心是很难很难的。

第五，工艺纪律不适应。新的技术对工艺纪律的要求，往往更严格。这种变化要求工人一丝不苟，24小时完全一个样，这也是非常难做到的。比如书刊印刷，同样的图书，用同样的纸张和油墨，颜色仍然会不一样。为什么意大利人只买我们的白绸，不买我们有颜色的绸呢？因为我们做不到同一个批号颜色完全一样，人家就可以做到。我们的许多思想政治工作，还没有深入到工艺纪律的领域中去。

第六，还有一个最根本的：科技进步也是需要艰苦奋斗精神的。艰苦奋斗不是表现在穿打补丁的衣服、吃粗茶淡饭上，而是表现在能够排除一切困难，表现为严格、严谨、一丝不苟、专心致志。这是对我们艰苦奋斗优良传统的继承，又是一种发展。这些都需要思想政治工作来做出新的努力。

二、认真研究高科技对思想政治工作提出的新问题

这些问题有些是需要我们回答的；有些是需要我们应对的；也有许多新的有利条件需要我们掌握住，进而更好地加以运用；有的带来若干负面的问题、新的矛盾，需要我们加以解决。

科学技术的发展是人类进步的一个伟大的动力。人类的发展从愚昧、野蛮的状态进入到文明时代，是和人类的科技进步分不开的。人学会制造工具，学会运用火，这使人告别了动物界。人所运用的工具材料从石器到青铜器，再到铁器，这样的变化标志着人类社会发展阶段的不同和人类社会阶级划分状况的不同。中国人的四大发明：造纸术、印刷术、指南针、火药，对于整个现代文明起着支撑的作用。如果人类没有发明造纸术，那么知识就不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来传播、记录，也就绝对不会有今天的各种文明成果。如果没有印刷术，交流水平的提高和劳动力的发展也无从谈起。

当代工人阶级就是科技进步的产物，今后的科技进步肯定会有更大的发展，也会对人类社会、人的社会生活、人的互相交往产生更大的影响。马克思当年就对科学技术的每一个进步给予很高的重视。我们作为马克思主义者，今天不应该对科技进步的状况无所了解。我们要研究、了解科学技术新的进步，对于人的正确世界观的形成究竟起怎样的作用；能够怎样帮助人们开阔眼界，增强征服自然、创造幸福生活的信心；怎样促进人类生活的社会化和人的素质的提高；怎样帮助人们向人的全面发展的方向前进。人的全面发展需要有足够的余暇时间，这是生产力的高度发展所决定的，同时也还要有各种必要的载体和各种必要的信息资源。

除了这些方面，我们也必须清醒地看到每一个进步同时也带来许多新的问题。最近我看到一个美国人写的文章，说美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已经经历了4代人，第4代人是在计算机前长大的。这一代人的思维方式有什么特点？举一个很小的生活当中常见的例子：过去总是做父母的人告诉孩子这样不行那样不行。孩子想不通时，有的问题父母就解释出来，也有的总是解释不清楚，父母就说：你不懂，长大了就懂了。现在在美国或在中国的城市里孩子玩电脑比父母精，有的孩子就会对父母说：这个你不懂。

孩子对大人说：你不懂。我们不能小看这句话，这句话意味着长辈在幼辈面前威信的动摇。这个问题必然会引起其他的问题，影响到道德传递。人类社会的道德是一代一代传下去的，首先在家庭是受父母的教导，以父母为榜样得来的。长辈的权威动摇以后，对道德传递会发生什么影响，我们还要观察。

由此想到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新中国成立初期一个工人90%的信息是从党支部书记的报告中得来的，或者是从“读报会”中得来的，所以支部书记很有权威。现在一般的工人70%的信息是从大众传媒中得来的，20%的信息是从周围的人口中听来的，从支部书记那里得来的不到10%。现在一些人已经上网了，虽然是少数，但今后会是现在的很多倍。从网上可以得到很多信息，几乎什么资料都可以找到。面临这样的挑战，我们政工干部该怎么办？

另外还有一个美国人提出来：电脑是要花钱的，越是性能高的电脑越贵，而且电脑的更新速度很快，需要不断地加以更新。那么有钱的人掌握的信息量就很大，相反，穷人根本接触不到这些，这样会不会使贫富差距的问题更严峻？

从有人类文明史以来，各种思想家不断解释人类社会的种种矛盾、矛盾的表现形式以及解决矛盾的方案。这种种矛盾当中最集中的矛盾就是物质财富的分配，就是马克思所讲的用什么方式分配、占有、使用生产资料。这是指的物质财富，这个问题的解决方式是多种多样的。但对于知识财富占有的不平等这个问题似乎还没有被充分研究过。不但在一个社会的人群之间有知识财富的差异，而且在国家之间，这种差异是不是会更悬殊？会不会造成严峻的后果？现在已经可以感受到，谁掌握了信息传播源和信息传播载体，谁就有能力来影响整个社会的大多数。由少数人提供的经过选择的思想资料，使得大多数人必然产生某种观念，而且科学技术越发达，这种可能性就越大。这是一个很可怕的现象。

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比如爱国主义教育，已经受到了来自发达的资本主义社会的挑战。这种挑战，在未来会不会更严峻？目前已经出现了在某些方面凌驾于政府之上的跨国公司。在这样的跨国公司里打工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这时候我们的爱国主义教育应该怎样进行才更有效？

人类的发展包括物质生活的进步、文化的进步，也包括社会民主程度的提高。美国发展到今天这个阶段出现了一个现象：美国人的一切开支是在信用卡里面的，一切收入都是进入银行账户的。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社会号码，到银行存取款都要用这个号码，而且全部在银行的电脑账户里面。这样个人的经济收支是没有秘密可言的。在最重要的经济生活方面人的隐私权不存在了，会不会影响人的自由？

关于工人阶级的状况，最近看到一个统计数字：在美国社会白领的人数已经超过蓝领人数，占52%，可能还会继续增加。在这种状况下企业内的思想政治工作会不会有什么变化？我们过去习惯的做法是把工作的重点放在“蓝领”工上，这种做法在以技术人员为主的地方，未必合适。我见过一些知识分子，说起单位的领导人口气相当不恭敬，因为这些领导人净说外行话还以内行的姿态出现，很被人家瞧不起。不懂就说不懂，可能还好一点，但许多领导人又不大愿意承认自己不懂。这样的人怎么能有领导权？能不能代表知识分子的利益？如果我们不代表他们的利益怎么能称作“和先进生产力相联系的政党”？同时我们又看到，至少在有些国家，白领阶层自己不认为自己是工人阶级，而是中产阶级。我们应当怎样对待这样一种现象？

除此以外，还有人的行为、人的爱好、人的接受信息方式，随着科技发展还会出现许多变化。比如说在一个时期中出现的高雅音乐没人听，“通俗音乐”有很多听众；名著没有人看，武侠小说、言情小说、“快餐式”的小说大量流行。怎样看待这种现象？是不是“人心不古”，越来越落后，只能听其自然？还是必须扭转这个趋势？人类当然不会一代比一代落后。但是随着工业化的发展，世界各国几乎都会有一个“通俗文化”流行阶段。这是因为中世纪的生产是不需要有文化的劳动力的，所以文化被剥削阶级所垄断。工业社会就不同了，它有两个需要：一个是需要劳动力具有初等文化，提出了普及国民教育的要求，但只能是初等教育；一个是工业社会的劳动方式和自然经济是不同的，自然经济是自己为自己劳动，劳动是自己的事，是不定时的。而工业社会不管剥削多么惨重，总而言之是一种定时劳动，劳动者或多或少有一些余暇时间。因此，就产生了适应初等文化水平、能够填补劳动者的余暇时间的通俗文化，这是一个有规律的现象。

了解这样一种规律性的现象，我们就可以知道：在这样的历史阶段，通俗文化出现的必然性并不等于文化的内容必然是颓废的。我们就可以引导新潮流并且逐步提高人们的品位。这类问题以后可能会相当多地出现。在电视机面前长大的人，对于读书的习惯，和在书本面前长大的人不一样，思维方式也不一样。现在日本社会卡通读物成为最普通的读物，许多人没有耐心去仔细看那些文字，而是对形象感兴趣。未来在电脑前长大的人思维方式又会不一样。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一定要与这种变化相适应。

科技向前发展，人又会对新的科技产生依赖，这就造成了科技对人类报复的条件。人类会不会成为自己创造的新的科学技术的奴隶，就像人创造了货币又成为货币的奴隶一样？我们的许多思想政治工作都是为了让人懂得怎样运用货币而不成为货币的奴隶。对于电脑会不会出现同类的问题？我们目前对这个问题看得还不是很清楚。

大概10年前，美国出现了一次股市暴跌，叫作“黑色星期一”。那一天美国股市暴跌500多点，引起全世界的恐慌。所有的经济学家都没有预测到这种带经济危机性的现象。但是它居然发生了。这使许多人来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有那么好的预测研究手段，却看不见这一现象出现的苗头？研究的结果之一，是认为这是一次电脑对人类的报复。每一个股票交易市场开关的时间是一定的，但是从全世界的角度，股票交易是24小时都在进行的。没有一个人能够24小时都参与交易。但是电脑发明后，这一点就可以做到了，可以让电脑代替人，按照一定的预设程序，做出反应，24小时参与交易。第一个这样做的人肯定会发财的。但是会有越来越多的人这样做，这时候就会出问题了。股市上出现了一个小信号，就会有至少一台电脑做出反应，使这个信号放大一倍，其他电脑也会产生连锁反应，而且反应速度极快，发生一种“雪崩效应”。这时候人没有别的办法，只好跟着它跑，成为了自己设计的程序的奴隶。现在世界上已经有一种办法来对付这个问题，就是“涨停板”“跌停板”，让你有机会冷静下来思考。

人类的每一个科技进步对自然界造成损害后，自然界都会对人类进行各种不同的报复。我们人类现在最大的进步就是信息科学上的进步，是不是也会招至报复？人类有什么好办法来减少自身的损害？这也是我们需要研究的问题。

我们需要研究的问题相当多。有的涉及道德领域，如试管婴儿，谁是他的父亲，谁又是他的母亲？从法律上和道德上怎么解决这类问题？这类问题有很多很多，这一系列的问题都需要我们去思考、研究，做出回答。

三、运用科技进步的成果改进思想政治工作

各行各业都在利用科技进步的成果推动自己的工作。思想政治工作也不应当例外，或者说更不应当例外。但实际上好像运用得还相当不够，甚至比其他部门还要落后。

科技进步的成果有助于人们奠定唯物主义世界观，开阔眼界，激励志气，树立信心，培养正确的思维方法。这些方面已经有了许多的经验。我们还需要利用新的科技成果作为分析问题的手段，作为思想政治工作管理的手段。

当前，需要特别注意利用新的科技作为教育和影响人的手段，作为一种新的提供信息的手段。在这个问题上我个人是有许多经验教训的。比如说卡拉OK传到中国来，办的第一个歌厅我就去了，看了以后我认为它在中国流行不起来。但是两三年以后到处都是卡拉OK歌厅了，青年人很喜欢，可是唱的都是港台歌曲，因为没有我们的歌。后来我们自己才想到出了一套《中华大家唱》曲库，一下子把卡拉OK的市场用健康歌曲占领了1/3，港台唱片商也来模仿我们。这个事情我们至少晚做了好几年。这样的教训给我们一个启示：对于新的科技手段不能漠不关心，而是应当掌握它运用它，才能领导新的潮流。我们不做，别人就会去做。有人用计算机下乡算命，使迷信披上科学外衣，赚了老百姓不少钱。

有的单位经常有一批工作人员在外地从事野外工作，如果能把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场景制成录像带给家属看，把家属的生活情况的录像带到他们的工作地点，运用这种先进的信息传递手段，使二者互相影响，就可能比其他手段更有用。太原铁路局的软件，每天赚多少钱亏多少钱一目了然。这也是企业思想政治工作的一个好工具。进入市场经济是以企业为单位进入的，企业在市场当中竞争要依靠全体职工的努力，最大的一个困难就是市场中的各种信息在企业内部没有办法传递到位。如何使市场竞争中的信息在企业内部向全体职工传递到位，这是当代企业思想政治工作的一个最重要的内容。能够做到传递到位了，思想政治工作为企业的经济建设服务就成功了。将来是不是还会有更好的方式，比如说网络会议，或者我们可以利用网络向职工提供他们所需要的解决各种思想问题的，或者能够鼓舞、激励他们的各种信息。前两年我们介绍了燕山石化的一个经验：过年的时候，过去是每个职工发一本挂历，现在发一本台历，其中有100多页是介绍本厂劳模的事迹，还有100多页是本厂的重要活动。钱花得没有发挂历多，但是职工非常重视这个东西，有的职工拿到的当天晚上看到很晚很晚。以后是不是有可能把职工文艺演出的优秀节目制成VCD发给职工，成本也没有多少钱。

总之，新的技术手段为思想政治工作做得更活跃、更深入提供了新的手段。我们要努力探索怎样去运用它。越用，我们对这些手段就越熟悉，越是能开发出它的潜力来，越能使我们的思想政治工作做得有声有色。

（《思想政治工作研究》1998年第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