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 迁 莺

蔡 挺

霜天清晓。望紫塞古垒，寒云衰草。汗马嘶风[1]，边鸿翻月[2]，陇上铁衣寒早[3]。剑歌骑曲悲壮[4]，尽道君恩难报。塞垣乐，尽双鞬锦带[5]，山西年少[6]。        谈笑。刁斗静[7]，烽火一把，常送平安耗。圣主忧边，威灵遐布，骄虏且宽天讨。岁华向晚愁思，谁念玉关人老？太平也，且欢娱，不惜金尊频倒。

【注释】

[1]汗马：即汗血马，相传是产自西域大宛的一种骏马，能日行千里，汗流似血色，故名。这里泛指骏马。[2]边鸿：边塞的大雁。[3]陇（lǒng 拢）上：泛指西北边地。铁衣：古代兵士所穿的带有铁片的战衣。[4]剑歌骑曲：击剑之歌，骑马之曲，泛指军中乐歌。[5]双鞬（jiān 煎）：马上盛放弓箭的器具。[6]山西：指华山以西的地方。古代有“山东出相，山西出将”之说。[7]刁斗：古代军中的用具，白天用来烧饭，夜晚则用来敲击巡更。

【品读】

这首词描写边塞风光和戍边生活，既是一曲“从军乐”，也是一首“思归曲”；既是一首“悲壮”的“剑歌骑曲”，也是一曲“欢娱”的“太平”颂歌。词的作者蔡挺，字子政，宋城（今河南商丘）人，宋仁宗时曾做过范仲淹的部下，与西夏作战多年；宋神宗时出知渭州（渭州治所在平凉，今甘肃平凉，北宋时辖境相当今甘肃平凉、华亭、崇信及宁夏泾源县地），屡出奇兵，击退西夏的入侵。这首词就是熙宁年间（1068—1077）蔡挺任平凉帅守时所作。词的上片侧重描写秋冬季节“霜天”、“寒云”的边塞风光，表现战士们冒着风寒戍守御敌的艰苦生活和乐观精神。下片主要叙述边关平安无事，歌颂皇威远布天下太平，倾吐“玉关人老”的思归之情。词的后半部分说“圣主忧边，威灵遐布”，明显带有歌功颂德之意；结尾说“太平也，且欢娱，不惜金尊频倒”也是粉饰升平之语；但是词人镇守平凉，运筹谋划，屡败西夏，威震边关，却是实有其事的。其实，这首边塞词除了真实地反映北宋前期西北边地将士的戍守生活和精神风貌之外，还于歌颂粉饰之中寓含了一份希望得到朝廷垂悯奖进之意。据南宋王明清《挥麈余话》卷一记载，此词传入京都，“达于禁中，宫女见‘太平也’三字，争相传授。歌声遍掖庭，遂达于宸听，诘其从来，乃知敏肃（蔡挺谥号）所制。裕陵（神宗）即索纸批出云：‘玉关人老，朕甚念之；枢管有阙，留以待汝。’以赐敏肃”。可见宋神宗是很善于领会“微言大义”的，蔡挺也因此被召回朝廷，官拜枢密副使，总算没有老死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