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 鸪 天 戏题村舍

辛弃疾

鸡鸭成群晚未收，桑麻长过屋山头[1]。有何不可吾方羡[2]，要底都无饱便休[3]。        新柳树，旧沙洲，去年溪打那边流。自言此地生儿女，不嫁余家即聘周[4]。

【注释】

[1]屋山：即屋脊。[2]有何不可：意谓什么都可以。[3]要底都无：意谓别无所求。[4]“自言”二句：意谓村里只有余、周二姓，不是周家的女儿嫁给了余家，就是余家的姑娘许配给了周家。

【品读】

这首词也是辛弃疾罢官闲居带湖时期所作。词人闲居无聊，免不了游山玩水，走村串社，因而对上饶一带的农村生活和乡土风情也增进了认识和了解。这首词描写的大概就是带湖附近一个僻远山村的风土人情。山村中鸡鸭成群，六畜兴旺，田野里桑麻长势喜人，丰收在望；山民们只求能吃饱睡暖，此外并无过多奢想；新栽的柳树已长出柔嫩的枝条，可沙洲还是往日的沙洲，只不过去年溪水从那边流今年改从这边淌；山民们说他们世世代代都在此生儿育女，连婚姻嫁娶也只限于村中的两姓人家，不是周家的女儿去做余家的媳妇，就是余家的姑娘嫁给了周家的儿郎。这是一种闭塞、贫穷却又宁静、淳朴的乡野风情。在这里，词人的描写反映了古代社会乡村生活的某些真实的层面，如“自言此地生儿女，不嫁余家即聘周”二句，便典型地表现了中国古代农村社会中乡村生活的封闭特征，这种现象即使在今天某些僻远而又落后的乡村也仍然依稀可见。但是另一方面，词人对乡村风情的表现也不免带有某些主观感情取舍的成分，也就是说词人着力掘取的主要是乡村生活宁静、淳朴、自由的一面，而却舍去了一些更深层的本质性的内蕴。这也是中国古代文人描写田园生活和乡土风情的一个共同特征。辛弃疾这首词自然也不例外。词的题目叫“戏题村舍”，看得出来词人对这种乡村生活并不完全认同，故以“游戏”之笔写出，不免带有某些虚幻色彩，类似于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其用意无非是借这幅乡土风情图画以抒发词人对现实政治的怨愤不满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