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亚部落
我们借用古希腊语的“deme”(造特洛伊木马的人),这是希腊阿提卡人里的一个种群,雅典公民身份以其为基础(Hornblower and Spawforth 2005)。“deme”也是生物科学术语,指的是一个物种比如智人里的杂交品种。“deme”这个词把政治学术语“demos”(城邦平民)和可以创建不同特色文化的生物进化种群联系起来(Liu et al. 2006)。
我们想要探索故事在创建人类政治中的角色。故事把群体组织成有象征意义的亚部落或“我们”群体(英雄;主人公),把“我们”群体和“他们”群体(英雄;对手)区别开来,灌输“强烈的互惠意识”(Gintis et al. 2001; Bowles and Gintis 2011),在听故事的人中灌输群体身份意识。故事就这样扮演政治角色。
从长远观点看问题,回溯到群体形成符号指代过程(semiosis)的最古老证据(约公元前12000年),我们认为,当代全球文化最熟悉的那种集中化的讲故事机器——基于工业时代指令-控制格式的“主流”媒介,实际上可能构成一种新的特洛伊木马。原因是,把基于地方、小规模亚部落的形式推进到全球无所不包的规模时,实际上呈现出有关“我们”是谁的严重模糊性。数字故事只不过是走向文化微生产过程中的一种新形式,是一个反向运动的例子,使讲故事的机构开放,接纳数字时代亚部落形成的新形式。重要的实验挑战现有的故事,像特洛伊木马一样用敌对的思想入侵我们公民的头脑空间。这个语境下提出的思想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展开,所以本章的篇幅相当长,因为它把讲故事、亚部落形成、规模的主题交织在一起(一个回归的问题,又见第四章“抛石机”),因为它呈现出一种“结构折叠”(Vedres and Stark 2010),把这些主题联系起来,形成强有力的互惠网络(文化)。
我们认为,数字故事对基于“攻击性狭隘主义”(aggressive parochialism)和“普遍性对抗主义”(universal adversarialism)的政治构成提出挑战(或潜在的革新)。我们稍后将解释这两个术语。故事里的政治叙事如何形成?群体内如何竞争性地传播这些故事,并形成特色鲜明的亚部落?为了透彻思考这些问题,我们将不只一次回到古代土耳其:从最早(陶器前)的石器时代起,经过哥贝克力遗址,再经过稍后(青铜时代)的特洛伊,直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加里波利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