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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救命恩人,也是杀父仇人(一)

那一枪过后,尽管一只精心保养,但是他们仍旧很担心他的身体安康。这场雨,他自然是不愿意让他淋得。

只听得闫楚珺的声音有些缥缈。

“着梨花开的真好,我记得去年结了不少果子吧?”

王毅诧然,不知他什么意思。

这棵梨树是杂交品种,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甜,化痰止咳,完全是上佳品,闫楚珺是知道的。

因为这树是他亲自挑的。

“阿嫣喜欢梨树,也喜欢吃梨子。这果子接的甚好,不如我死了以后,就埋在这树下好了。阿嫣来的时候,也能想起我,顺带看看我。”

他笑了笑,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

“我活着,尚且这么久都不来看我,我死后,怕是更不来见我了吧......”

早知道是这样,又何必当初......

做得那么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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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祭拜之日还有三天,人都陆陆续续的来的。

各种舵主,也都恭敬。

闫楚珺一人坐在中央的太师椅上,一身民国丝绸衬衫,静静地看着他们纷纷归来,跪在自己面前磕头行礼。

昔日道上那个呼风唤雨的太子爷,那个各个有点门路的家族弹起来都会为之色变的太子爷,现在一身洁白丝绸衬衫,马裤,手里端着一杯青花瓷碧螺春,看起来颇有些太师爷的风范。

人啊,上了年纪,果然就会心软一点。

尽管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罢了。

因为五年前的那场事情,这次保镖大气不敢出,纷纷暗中戒备起来,生怕那丫头回来。

唯有闫楚珺淡然自得,挥手撤下了门口所有保镖。保镖自然是听令,王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爷,要您的命的人太多了。”他站在他身边附身低声耳语,“这样下去——”

“什么时候,轮到你质疑我的决定了?”闫楚珺拿着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眉眼略略一扫,这个曾经的顶尖雇佣兵吓得浑身一紧,再也不敢言语。

这样撤走,楚嫣曦只要过来,就一定能够进来。

他觉得手心出汗了——这是他近三十年来第一次赶到如此紧张——万一,五年前的那场事情再次发生,谁都说不准,这次会不会直击心脏。

这时,进来了一个人。

是北方舵主。

所有人中,就属他来的最迟。

那人进来后抱拳跪地,磕了几个响头,慌慌道:“爷,近来北方事务缠身,属下来的过迟。”

闫楚珺不答,安静地坐着,品茶。

其余的舵主已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这一幕,任谁都不敢说话。

这五年来他身上的锋芒收敛很多,看起来懒懒散散,和年轻时候的妖媚诡谲完全不是一个样子。

但是身上的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仍在。

“其余的舵主都知道今年是什么年份,有的提前半个月都来了。你这事忙一个借口来的最晚,以后的日子里,若是你又可以治我的病的灵丹妙药,因为事忙来得迟,算是谋杀么?”

那人顿时不敢接话,只好跪在地上磕着响头。

若不是亲眼看见,谁都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北方老大,在北方叱咤风云的人物,让政商都畏惧三分的大人,居然这样害怕。

不知过了多久,地上已经一滩血迹,那人的额头完全被磕破了,闫楚珺这才悠然开口。

“罢了。也算是你忠心耿耿忙于事务,起来吧。”

那人惊慌失措地抬头,看着他平静的脸,知道他此时还不想动怒,赶忙起身道谢,身子又因为跪的太久双腿发麻,前后晃了晃,顾不得擦脸上的血,连跑带走地爬回自己的位置。

所有人心里暗中松口气,却仍旧没有人敢动。

闫楚珺拿起茶杯起身行礼,脸上似乎还带着笑。

“众人喝茶,喝茶。不要那么严肃,祖先见了还以为是过得不好。”

一席话,房间内又恢复起了往日的热闹。

王毅悄然上前附身在他耳边。

“爷,您看——为何不杀了他?”

闫楚珺淡然,“此时不杀他,更能显得我的宽容大度,更加得到其他舵主的忠心。”

他顿了顿,才开口道:“况且,祭祖之日,我不想见血。”

这应该都不在是很恰当的理由。

王毅不说,但是没有退下。

闫楚珺敲敲杯子边缘,淡然笑道:“果然,还是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你。”

“阿嫣快要来了,我怕她见到了,会被吓住。”

这应该才是真正的理由。

“所以——”王毅心领神会,同时瞥了一眼坐在座位上一脸劫后逢生的笑容的北方舵主,心中暗自叹道这人本是一枭雄,真是可惜居然不忠,暗自勾结一些势力进行洗钱,对闫家声音进行抽成。

本来闫楚珺念及他有孩子老婆要养也不容易,睁眼闭眼不提及,放纵了三年多,没想到最近他居然暗中扣押单子私自接货,占了别人的利益,引得闫家和其他合作家族关系微僵。

闫楚珺暗中布置好了一切,只待寻个时机。

“他回去的路上下手。家里人那边安顿好,要给足够的抚恤金。”

王毅点头。

这就是传说中的闫少。

对于威胁自身的人,毫不手软。

除了,她。

王毅实在是被五年前的那一幕吓怕了,决定再试图挣扎一番。

“您确定楚小姐会回来吗?若不回来,有心怀鬼胎的人暗中溜进来.......”

“她会,我相信的。”

闫楚珺说着看着门口,有些恍然。

十五年就这样晃晃悠悠的过去了。

距离第一次见到她也都十五年了......

他从二十五岁到四十岁......

阿嫣,你一直对我说要一个合理的答案,你一直问我在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一直不肯见我不肯原谅我......

只是这一次我决定要放手了,我决定不再阻拦你自由生活了.....

阿嫣,你知道吗?

其实五年前我就决定放你走了,只是害怕你经历了那么多无法融入常人的社会,这才暗中派人监视你,看你能否仍旧适应这个社会。

看来你完全可以适应。

阿嫣,如果你这次回来,祭拜以后,你就走吧。你想走多远走多远,我不会再管你了。

我的命,你想要的话,就拿走,我已经不稀罕了。

我这辈子欠你的太多了,欠你了三条命,我这辈子没有机会还给你了,下辈子吧。

下辈子,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还能遇见你,我一定会加倍对你好,好么?

窗外仍旧雨滴纷纷,好似细针,打在梨花花瓣上,散落一地洁白。

恍惚间,他似乎又看到了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那也是一场大雨呢......

只是比现在大得多,他也比现在狼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