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负心汉
“你要作甚？！”胡亦楚面对着拔刀的寇幽，大惊失色道。
“牛爷，快住手！”在寇幽身旁的宋憨子眼疾手快地从后面抱住了寇幽。
“老弟，慢些！你这是怎么了？”赵靖伸手按住了寇幽就要落下刀的右手。
“呼！”街面上忽然刮起了一阵大风，扬起了灰尘还有一些碎纸屑飘在空中。
一个破灯笼滚到了寇幽脚下，打破了四人诡异的寂静。
被拉扯住的寇幽一脚踢开破灯笼，收刀入鞘。然后奇怪的看了坐到了地上的胡亦楚，此时他有些诧异，但还是平静地说道：“突然看到这个人有些不舒服！吓吓他而已。憨爷、赵大哥放开我吧。”
“你说什么？看我不舒服就要砍死我？你这人是什么道理？”胡亦楚听到寇幽的话后，怒气从胸中直冲头顶百会穴。他一下子跳得老高，站了起来，左手颤抖地指着寇幽问道。“还有，我怎么就让你看着不舒服了？”
“我想起来了！你是扬州府的总捕头寇幽！你怎么也来燕京城了？”胡亦楚认出了寇幽来：“我胡亦楚是哪里得罪你了？让你一见我就要砍死我？要不是你这两个朋友手快拦了你，本公子岂不是让你给杀了？”
寇幽眉毛一挑，手又按在了刀柄上。见状，胡亦楚害怕地退后了几步，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可要拉住他了，你们看他又要干什么？”
“这？”赵靖皱眉，听这胡亦楚的意思是两人间之前没有矛盾。故而，他心里奇怪起来，为什么寇幽老弟突然要取了对方的性命呢？
不想那胡亦楚见到赵靖和宋憨子再次抓住了寇幽后，语出惊人：“早就听说，扬州府总捕头寇幽是个不讲理的人物！”
胡亦楚：“传言中你寇幽当街袭击卫所总兵！多次砸了百姓家大门！”
“现在看来那些传言果然非虚，不是空穴来风！我胡亦楚和你第一次相遇，你不由分说便要杀我！”胡亦楚冷哼一声道。
他七分嫌弃、三分害怕地又说道：“真不知道米洪大人手下怎么会有你这样一个人物？真是丢了米大人的脸！想来米洪大人这样的国之栋梁，迟迟没有在朝堂上位列三公，绝对是让你这样的小人连累的！”
听到此处，寇幽不可思议的盯着一本正经的胡亦楚，心里大大惊讶着：“米洪？国之栋梁？三公？这书生脑子进水了？”
不等寇幽好奇提问，那胡亦楚又是说道：“罢了！本公子不与你这样的小人争辩！待本公子来年开春会试得了功名后，再参你一本！”
说完，胡亦楚头抬得老高，趾高气昂地甩袖而去。可是他走了几步后，却露了怯，偷偷地转过头看了寇幽一眼，见到寇幽没有追过来后，赶紧小跑进了巷子。
“寇幽老弟，你这真的只是看他不爽？可即便这样不用拔刀吧？”待到胡亦楚走后，赵靖这才开口问道。他心里倒是对胡亦楚的狂言不在乎，每年来燕京城参加会试的书生里没有几个狂的？他见多了。他更好奇寇幽为什么不讲道理的要动手杀人。
寇幽是一直看着胡亦楚的身影消失的。其实，寇幽心里也是奇怪自己为什么猛地要砍了胡亦楚。寇幽只知道，他看到胡亦楚的第一眼，心里便有一股无名火起。
“难道是他长得好看，太白净的关系？”寇幽心里骂了一句小白脸后，又感觉不对，在扬州府威吓总兵，是因为那位总兵当街调戏妇女。胡亦楚说的那些人家，那是扬州府里几家帮会的堂口。
但是刚刚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和那几次都不同。寇幽没有想明白。
“对了，憨爷，你看刚刚那个人多大？”总觉得哪里不对的寇幽向宋憨子问了一句。
“跟我差不多，二十多吧？”宋憨子想了想说道。
“我觉得不像，老了些，年轻了些。”寇幽捏着下巴，前言不搭后语道。
偏偏又想了一会的宋憨子点头，好像认可了寇幽的话。
一旁的赵靖忽然觉得自己是多余的，这两个人聊天怎么有一种和他不在一个世界的感觉？什么叫“老了些”？“年轻了些”？
“走！不管他了，进楼！”寇幽不再纠结自己为什么那么冲动，带着二人走进了翠玉楼的大门。
留在外面的大黄牛在寇幽走进门后，自顾自的跑到翠玉楼其中的一根柱子旁趴了下来。忽的，大黄牛回头冲着胡亦楚消失的巷子低鸣了一声。
漆黑的巷子里，胡亦楚躲在阴影里。一双怨恨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寇幽的背影，直到寇幽走进了翠玉楼，他的眼睛还是没有移开。
“好啊！寇幽！我记住你了！我胡亦楚还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
“你左右不过一个捕头而已！安敢如此欺我之以方？”
“你等着！等我胡亦楚进了官身，定要你好看！”
胡亦楚恶狠狠的赌誓着，突地胡亦楚脑子里灵光一闪。只见他的眼珠子转了好几圈，笑了起来。
“好啊！你姓寇，又是从扬州府来，真是太好了！这世上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哈哈哈！”笑声中，书生胡亦楚消失在了巷子的阴影里。
刚刚进了翠玉楼的寇幽三人，马上被二楼的一声河东狮吼吸引了注意力。然后，寇幽目瞪口呆地看到一个熟人光着身子被打出了房间......
......
今天下午的时候，燕京城一处小河边。
河堤台阶上，一个皮肤偏黑的壮妇蹲在最下面的一节台阶上，一手从手边的大木盆里拽出一件衣服泡到了小河里。
壮妇的另一只手高举捣衣杵拍打着沾湿的衣服，用力的打了几下，壮妇抬起手抹了一下脑门，擦掉了脑门上浸出的汗水。
这样敲打了一会后，壮妇觉着这衣服差不多干净了，随手扔回了木盆里。接着又从木盆抽出下一件衣服，在河水里洗了起来。
这时，河堤旁的街上走过来了几个中年妇女，又说又笑的。看着她们花枝招展的样子，正在洗衣服的赵睿雪看着走过来的几个女的，心里大为膈应。
这几个中年妇女是赵睿雪的邻居，明明跟她男的一样只是做点小买卖，却每天把自己家男人说的天上有、地下无的一样。偏偏她们还看不起自家卖鞋的生意。
因此，赵睿雪平日里只是和这几个女的表里不一、虚与委蛇的来往，表面上大家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实则一个个说话绵里藏针、笑里藏刀的针锋相对。彼此间恨不得撕烂了对方的嘴，偏偏一个个被对方讥讽了还要装出不以为意的笑意迎合对方。
正洗衣服的赵睿雪看着几个女人走得越来越近，她不想那几个女人嘲讽自己洗衣服的丢人样子。
故而，赵睿雪决定先声夺人，抢了她们的话头，转移了她们的注意力。
于是，打定了主意的她开口道：“哎哟！姐妹们，这么巧碰到你们了啊！”
赵睿雪乐着招呼道：“你们这是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啊？有说有笑的，说出来，让姐妹我也听个乐呗！”
谁知她这话刚说出口，走过来的几个笑得欢快的女人，听得一愣。她们一个个闭上了嘴巴，场面一时冷了起来。接着，几个中年妇女，一起齐齐地看着河堤下的赵睿雪，或捂嘴、或使劲绷着脸。
最后，一个妇女实在是忍不住了，大笑了起来。其他几个妇女互相看了看，再也憋不住了笑意，也大笑了起来。
赵睿雪看着几个莫名其妙大笑的姐妹，心里头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妙。但她还是忍不住心里的好奇，又开口问道：“哎呀，姐妹们，你们这是笑什么啊？好歹要我知道知道，让我也高兴高兴啊！”
“你要知道了，那就笑不起来了！”第一个大笑的妇女说道。赵睿雪最烦的就是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比赵睿雪好看了很多，不像赵睿雪出身贫寒，她可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只是嫁的男人前几年不争气，赔了一笔大买卖。才搬到了赵睿雪家附近。而这个女人刚一来，短短几天里便抢走了赵睿雪在几个女人里老大的位子。
谁让这女人腰身比她细，说话比她甜呢？就赵睿雪那堪比男人的胳膊，偏黑还干燥的皮肤，跟对方的纤细手腕和豆腐色皮肤根本没法比。还有这女人那张瓜子脸也比赵睿雪的大圆脸要招人稀罕。
平日里，赵睿雪没少和这女人过招，可是她却输多赢少。
这次，赵睿雪一听这女人开口，心里便暗道一声坏了，正想办法阻止这女人继续说。可哪里能来得及呢？
“你那卖鞋的老公去了翠玉楼了！喏，就是最近北城最火的那家！”那女人捂着嘴偷笑着，不过她那传出十几米远的笑声，一点都不像是在偷笑。
“你说什么？”赵睿雪陡然站起身来。她那五六尺、一米六多的身高，两尺八九粗的腰围，握得紧紧的黑皮肤拳头，顿时吓得几个妇女退后了一步。
“你不信啊就自己去翠玉楼！喏，我家伙计去送脂粉亲眼瞧见的！”那女人眼中带着笑意和其他几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
“那王八蛋敢逛窑子？我打死他！”说完，赵睿雪提着捣衣杵三两步跳上了河堤，朝着翠玉楼的方向狂奔起来。
“哎，睿雪妹子！你可别怪你家男人！”那女人对着赵睿雪的背影劝道，不过，她的下一句却让赵睿雪火冒三丈，更生气了起来。“妹子，毕竟有你这么一个老婆在家里，哪个男人看着你这身材，这腰围都得去窑子不是？”
“哈哈哈——”一众妇女笑得前仰后合。
......
于是，到了晚上寇幽三人走入翠玉楼的时候，便看到了光着身子的王之载被赵睿雪提着捣衣杵打出了房间的一幕。
“你这婆娘！给我住手，快给我住手！”王之载疼得大叫道：“你看清楚了再打！我哪里像你家男人了！”
眼泪鼻涕一起流的赵睿雪：“我打死你个负心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