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走进萨满世界
我第一次调查萨满教是1987年冬天的事情。当时我在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攻读硕士学位。放寒假回到家后，听说离我们村不远的白音宝图嘎查有一位70多岁的老萨满还健在，便下决心去拜见他。恰巧有一天我们同村的一个人赶着马车去白音宝图嘎查走亲戚。于是我搭上他的马车去见那位老萨满。由于那次是我头一次做田野调查，所以没有任何调查经验和技巧。从家里出发之前，满以为那位老萨满见到远道而来的年轻人肯定会毫无保留地讲给我听他那一生中所积累的萨满教知识。但见到他后与我所想象的恰恰相反——他闭口不谈当过萨满的那段经历。失望之际我不知该怎么办好，只好暂时避开萨满教的话题聊家常。聊了一会儿才了解到老萨满认识我们村子的一位叫拉西的老人，于是我就抓住这一话题跟老萨满“套热乎”，话题渐渐投机起来后他才总算“招供”当过萨满的经历。然而又以“人老记不清”为理由不肯讲出详情。尽管我带了两瓶当地人喜欢喝的高度二锅头酒送给他，并且老人还高兴地收下了那两瓶酒，但仍然不肯讲述萨满的事情。准备扫兴而归的时候突然想起有一位高中同学是该村的人，于是我以找同学为由离开了萨满家。
那天晚上我住在那位高中同学家。同学的父亲告诉我那位老萨满“文革”中以乱搞封建迷信为由被抓去坐过牢，所以在生人面前他一般不谈当过萨满的往事。尤其对“上级来的”人一律不谈萨满的事情。于是我和同学商量“对策”，最后决定第二天他带我去再试一试。
进萨满家以后，那位同学首先向他说明了我的来意，并说明调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搞研究，并且特地强调了我是学者而不是“干部”。如此这般费了不少口舌之后老萨满总算答应“唱两段”。他先给我们唱了一段“祭吉雅其神歌”，然后又唱了一段“祭保牧乐神歌”。最后还讲述了一些有关萨满教仪式仪规和法具法服的有关知识。
此次调查尽管收获不大，但通过这次调查我才初步认识到进行田野调查还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方法，甚至有时还需要调动一些社会关系。现在回忆起来那次调查虽然显得很幼稚，但那次毕竟是我田野工作的开端，所以仍觉得十分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