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项令”董宣

我国东汉初年，有一个名叫董宣的官吏，为官期间，刚正清廉，不畏权贵。他勇斗湖阳公主的事迹曾广为流传，今天还被编成戏曲在舞台上表演。

董宣，字少平，陈留圉（今河南杞县西南）人，生卒年不详。汉光武帝建武五年（29），被人们赞誉为“明察守正，奉公不回”的侯霸担任了大司徒这一要职。侯霸对董宣早有耳闻，所以上任不久，就聘请他为属吏。从此，董宣步入了仕途。

此时，东汉境内还没有统一安定，如西北有隗嚣割据，西部有公孙述称雄，其他地方也时常出现叛乱的情况。而且自西汉中期以后所形成的地方豪强势力，到了东汉更进一步膨胀。他们占有大片土地，聚族而居，组织私人武装，横行乡里。在这种形势之下，董宣升任了北海（今山东境内）的地方长官。他到任不久，恰恰遇上了一桩豪强滥杀无辜的人命案。

原来有一个名叫公孙丹的人，他家是当地的望族大姓。董宣为了让他辅佐自己维持好当地的秩序，就让他做了自己的侍从官五官掾。公孙丹平时就很骄横，这时又得到了新上任长官的青睐，好不狂妄，真是不可一世了。他要新建一所住宅，动工前请了一位占卜先生，算算场地选得如何。这位占卜先生算后说，此地当有死者。公孙丹听后，害怕此卦应在自家身上，于是就让他的儿子大白天杀了一个过路的人。然后“置尸舍内”，以此来消除自家的灾祸。董宣听说此事，勃然大怒，即刻派人捉拿了公孙丹父子，并把他们处死了。这下子可触怒了这股豪强，于是公孙丹的宗族和党羽三十多人，居然各执兵器，气势汹汹到董宣府前“称冤叫号”，肆意滋事。为了打击这股势力，以儆他人，董宣果断地将他们全部拿下，并派助手水丘岑把闹事者全部杀死。

这件事很快传扬开来，负责监察北海地区的青州刺史认为董宣杀人过滥，于是上奏了朝廷，并将水丘岑下狱拷问。董宣被召到负责刑狱的廷尉处受审，并被关入狱中。他在狱中早晚讽诵诗书，毫无忧虑的神色。不久，董宣被判死罪。当解送他去刑场时，一些官员为他准备了一顿佳肴。他厉声说道：“我董宣平时从未占过别人的便宜，更何况临死之时！”说罢，昂然登上囚车离去。当刀斧手正要行刑时，恰巧光武帝的使者赶到，宣布有诏特赦董宣的死罪，让他暂且返回狱中。董宣回狱后，刘秀派人诘问他为何多杀无辜，董宣把实情详述了一遍。并说水丘岑是执行他的命令，并没有罪。表示自己愿意受刑而赦免水丘岑。使者将此事原委汇报给了刘秀。刘秀听后，下诏免去董宣的死刑，贬他到怀县（今河南武陟西南）做县令，并让青州刺史不要再追究水丘岑的责任了。

后来，董宣又改任江夏郡（今湖北云梦）的太守。当时担任此郡都尉（负责军事）的官员，是刘秀宠爱的皇后阴丽华的亲戚。董宣不愿意曲意逢迎他，不久被免去了职务。但是，他那倔强正直的品格，已在朝廷内外，为人共知。

建武十九年（43），他已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了。这时，东汉政府准备安排一个人，担任首都洛阳的地方长官。选谁呢？刘秀思来想去，最后选中了董宣。这个职务确实不容易当好，因为洛阳是东汉王朝的都城，这里居住着一大批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这些人依仗特权，目无法度，为所欲为。董宣作为该地长官，面前摆着两条道路，不是趋炎附势，就是刚正不阿，二者必居其一。他没有改变自己的性格和操守，毅然选择了后者。

有一天，光武帝刘秀的姐姐湖阳公主的一个家奴，仗着主人的势力，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死了一个人，然后躲藏在公主的家中，妄图逍遥法外。这事被董宣知道后，派人日夜守候在公主家门前，伺机将这个杀人犯捉拿归案。这天，董宣得到报告说，公主驾车外出，由该奴陪乘，董宣立即带人等候在他们必经的夏门亭（在洛阳城北）。当公主的马车到来时，董宣让车停下，勒住马的缰绳，用刀指着他，大声责备公主藏匿罪犯的过失，并呵叱家奴下了车，立即处死了他。湖阳公主感到大丢面子，又羞又怒，急匆匆奔进宫中，向刘秀哭诉此事。刘秀听罢大怒，立即召见了董宣，准备把他棰杀。董宣毫不畏惧，要求讲句话后再死。

刘秀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你还想说什么？”

董宣便在朝堂上慷慨陈词：“幸亏您有大德，才使国家重新兴旺起来。现在您却纵容奴仆杀害良民。这样做，您拿什么治理天下呢？我也不要您棰杀，自己死就是了。”说罢，一头朝宫廷中的柱子上撞去，顿时，血流满面。刘秀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又见他如此刚烈，赶忙叫宫人抱住他，以免他再撞。但又得给湖阳公主一个面子，于是刘秀就让董宣给公主叩头道歉。董宣认为自己没错，不肯叩头。刘秀让人强行去按他的头。董宣双手据地，硬挺着脖子，就是不从。这时湖阳公主还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刘秀当初做老百姓时，经常藏匿一些逃犯，连杀人犯也敢收留在家里，官吏不敢到门上搜查。现在当了皇帝，难道你的威严都不能命令一个小小的县令吗？”

刘秀笑着解释说：“如今当了皇帝，考虑事情就不能与做老百姓时相同了。”

就这样，刘秀让这位不屈的“强项令”起来，并赏赐了他一顿饭。董宣吃罢，将饭碗菜盘反扣在桌子上。主管人向刘秀报告了他的举动。刘秀问董宣为什么要这样做。董宣回答说：“我吃饭不敢有剩余，就像我任职不敢不尽全力那样。”刘秀听后，很满意这位尽职尽责的洛阳令，便赐予他三十万钱。董宣却把这些钱全分给了手下的官吏。

从此以后，他执法更严，对于为非作歹的豪强恶霸，给予狠狠的打击。豪强们听到他的名字，没有不害怕的。首都的老百姓给他起了个“卧虎”的绰号，并编了首歌赞扬道“枹鼓不鸣董少平”，意思是说由于他认真纠察违法，秉公办事，洛阳一带政治清明，社会安定，已经没有老百姓到衙门击鼓告状了。

董宣担任洛阳县令共五年，七十四岁死于任上。刘秀派人前去吊丧。使者但见这位洛阳令身上盖着一条布被。没有隆重的丧礼，只有老妻和儿子相对而泣。家中也只有数斛大麦和一辆破车。刘秀听使者讲述后，非常伤感地说：“董宣廉洁，死乃知之。”从此，“强项令”的美称一直流传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