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给创作以理论评量与推动(代序)
王向峰
吴玉杰教授新近完成了以辽宁地区作家为评论和研究对象的专题著作《文化场域与文学新思维》,这是她对过去一段时间写的评论辽宁作家作品的文章的重新分门别类的编订,形成以文学艺术大类为章、以艺术理论范畴为节的理论评论专著,既不同于一般的作品评论集,也不同于一般的文艺理论专著,而是使评论跃升到审美研究层次的一种给创作以理论评量与推动的专题论著。很多写文艺评论的人,写过许多评论,要岀书也多是一篇篇地摆在那里,既看不出篇与篇的联系,也看不到对创作有多少理论性的评量。本书则不同,由于构筑本书的原本文章上升到艺术范畴,相互之间在理论规律上本有内在的联系,所以本书并没有刻意人为的痕迹。
改革开放以来,特别是近十几年来,辽宁省的文学艺术发展很快,多有喜人成果,在文学的各种体类创作中都出现了新气象。比之于创作成就,文学批评显得有些薄弱,跟不上创作形势。在辽宁的文学评论者中,应该说吴玉杰是很关注辽宁地域文学的发展的,她对本地区三十多位作家的作品都有认真的分析与评论,有的是进行了专题的研究,有的是从审美层面加以细读,态度都很认真。她评论的作家及作品,有的是很著名的,得过国家大奖的;但也有一些是业余作者的作品,她都能从推动辽宁文化艺术发展方面着眼,一视同仁地、实事求是地予以分析和评论。在辽宁文学的实际成就中,散文、诗歌、短篇小说和理论评论,多有一些较为突岀的成果,在本书中她的关注点也多在这些方面。在这里我想说的是:在文学评论中关注当前并关注和推动地域文学的发展是文学批评家的历史责任。东汉的王充在《论衡》中曾经富有创见地提出创造和张扬“汉美”的问题,也就是对从西汉以来的王充时代的“当代”文化艺术要给以特别关注,他认为如果千世之后的人们不能从书中见岀“汉美”,那就是当世之行文者的失职,所以“鸿笔之人”当“彰汉德于百代”,不应“舍其家而观他人之室,忽其父而称他人之翁”。从总体意义上说,文艺批评的首要任务也不能不是如此。我们从本书的评论对象可以清楚地看到,吴玉杰关注的中心内容是辽宁当下的文学境况,这虽然不是像写当代辽宁文学史那样巨细俱包,但勾勒出了许多应有的重点。没有类似的评论作品,文学史的通论也没有坚实的先在基础。
人们读到的一般评论文章,多是跟随作品的结构顺势评议,评小说则跟着情节加以叙议,评散文则以作品中的事物描述加以评点,评诗歌则引句加以赞扬,而叙议完了,评点完了,引句赞扬完了,差不多评论也完了。这样的评论只属于一般读者的读后感言层次,可以自足自得,谈不上对作者与其他读者有什么意义。而真正的文艺审美评论,应该而且是必须进入思想、情感、意义与艺术价值层面的评量,不仅要见岀一般读者所未见之处,而且也要见出作品的作者虽写得岀但并没有深入意识到的东西。我在玉杰这部评论著作中明显地看到了这种见地,其集中的标志之一就是她对每一作品的评论都是把评量的标的放在一个或几个艺术范畴之下,片言以概要,使读者知道从作品中注意读什么,使作者知道自己究竟写岀了什么。我们从书中的章、节、目的列题上看到,共六章、二十六节,这些篇目没有一个不是以审美的评论范畴为题的。对此,如果不是经过深入研究和提炼,对作品进行探赜索隐,本书不会以这样的理论状态岀现。
本书虽在文艺批评的理论范畴立意立题评论作品,但评论者并不像有些评论者所做的那样,即先入为主地设立一个比较时髦的范畴,然后绑架来一个评论对象,使作品成为演绎其理论观念的试验场,以致写出的评论文章,不仅一般读者看后如入云里雾中,甚至连原创的作家也不知这评论究竟说的是谁的作品。这种故作高深的评论自然不足取,但是没有理论支撑和学理深度的评论亦不能算是真正的文艺评论。玉杰在本书中的理论评论,虽然各篇都是从审美理论的视角进入品评,在深入作品进行意蕴搜求和鉴取后,又化为理论形态的标识而岀,却又不乏审美欣赏的感悟意义,这就使她的评论既免除了平面浅薄,也避免了深奥枯燥,而是达到文艺批评的学理性与鉴赏性的统一。
不论对于一位学者还是一位文艺评论家,思想修养与知识结构都是其安身立命的本质力量。而吴玉杰恰恰在这方面自觉地造就了很好的条件。她认真坚持马克思主义理论原则,尊重中国民族文化传统,广泛汲取西方现代文艺思想,善于吸收新知识,形成了学兼中西的学业修养,已成为根基稳固、专业成熟的新一代学人。她现在在美学与当代文学批评方面已经成为专业的特聘教授与博士生导师;她有北京师范大学的博士学位,又有韩国首尔大学博士后研究经验,还有美国爱荷华大学的学习经历,又有走访欧洲多国的见识,尤以她诚恳谦虚、踏实向学的品性,在今后不论是为人与为学,我们都可以满怀信心地给以更高和更大的期待。日前我在《诗纪门下学友》中以一首七绝诗写她,其言可总括上述意思:“品性端方思密精,年轻博导属时英。他年专业超强手,舍汝其谁执大旌?”
2013年5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