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子曰:“舜其大知(智)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周遭)言(言论),隐恶而扬善,执(把持住)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舜之所以能成其大智,即在于“好问”,问所不知,问所疑;“好察迩言”,考察周遭人的言论、舆论。舜的大智,是不坚持己见,自好问其所不知而来的。不必将舜加以神化,舜无一不取于人。
人之所以能成其智,即在于多接受别人,要用古人的智慧启发自己的智慧,无一不取于人。中国古圣先贤留下的智慧很多,因为代出能人高手。孤陋寡闻只有自误,不能误人。学,要博学之,新的、旧的都必须吸收,学并不丢脸,不必不懂而装懂。
人如志在必得亦偏激,大家都抢,绝非中庸之道。
善为政者如大舜,以古圣先贤的智慧来应天下事。今之当政者,则以一己之经验来应天下事,殆哉!
说“隐恶扬善”,那岂不成为伪君子了?《易·大有》云:“君子以遏恶扬善,顺天休命。”所以意境上应是“遏恶而扬善”。
上策则是防未然,不必动武,如舜流放“四凶”——共工、驩兜、三苗、鲧。
我天天急如星火,即要遏恶,有危险不使之发生,要防未然。台湾是中国的,内战是最没有道德、智慧的。一、不独立,独立是叛国;二、外力不介入,外力介入乃是勾结敌人。
舜研究有端的,“执其两端”。事有终始,无端如环。两端,不是两头,是非、善恶、黑白、阴阳、男女。“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弄清楚两端之事,用两造之中在他们的身上,“叩其两端而竭焉”,不坚持己见,无一不取于人,“毋意、毋必、毋固、毋我”(《论语·子罕》)。不主观,如同乡下有解纷争的大善人。
遇事,不要存有我的主观。因为如有所爱恶就有所僻,“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怎算是智者?人人都能接受?做事不要偏激,“执两用中”为做事之道、处世之方。
防未然,必要有办法。奉元在行,即奉持元,能够实行,还得真实去行,不可以马马虎虎地应付。曾文正为卫教而战,一人定国,一人使湖南人鸡犬升天。
曾国藩为了笼络读书人,阻止知识分子进入太平天国,同时让自己师出有名,在衡州(衡阳)誓师出发这一天,发布《讨粤匪檄》:“……自唐虞三代以来,历世圣人扶持名教,敦叙人伦,君臣、父子、上下、尊卑,秩然如冠履之不可倒置。粤匪窃外夷之绪,崇天主之教。自其伪君伪相,下逮兵卒贱役,皆以兄弟称之,谓惟天可称父,此外凡民之父皆兄弟也,凡民之母皆姊妹也。农不能自耕以纳赋,而谓田皆天王之田;商不能自买以取息,而谓货皆天王之货;士不能诵孔子之经,而别有所谓耶稣之说、《新约》之书,举中国数千年礼义人伦诗书典则,一旦扫地荡尽。此岂独我大清之变,乃开辟以来名教之奇变,我孔子、孟子之所痛哭于九原,凡读书识字者,又乌可袖手安坐,不思一为之所也……”打的是文化牌,极力拉拢当时社会的中坚力量文人士大夫,从而动摇了太平天国的根本。
曾氏大智若愚,辞爵禄,解散湘军。而李鸿章的淮军,则留下军阀遗孽,造成民国的内乱。历史永远作为借鉴,值得重视。
成事必得以德,“为政以德”。否则,也不过是历史之丑角,在历史中有如过江之鲫。凡事有了痕迹,就没法擦掉。中国人死的有数,但日本的报应则无数。
必要留心时事,有所借鉴。
北京紫禁城前三大殿(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之命名,是内圣、外王的最高功夫,“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乃利贞”,“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多学,日久就懂得应世之道。今天虽然没有在战场,但是每天都打打杀杀的,内心应快快走向和平之道。
西太后辅佐同治,其术为“垂帘听政”。汉高祖有成,吕后亦有其功,但刘邦死后,她弄得不好,而有“十老安刘”。清孝庄文皇后,历经三朝(皇太极、顺治、康熙),但自己绝不临朝,真是绝顶聪明!唐武则天临朝了,但能从谏如流,终将政权归还李氏。宋美龄用美国人的思维方式,白扯一辈子!
胃病都是自吃凉的东西来的,最是难治,但不死人。人的健康操之在己,自己平时要注意保健,病从口入,四十岁以后病状就出现。
知识分子未必会用知识。我一天吃一个半馒头,一定有节制,不饱也不饿。我例行一个月上一次医院作检查。
你们应该要有自己的组织,要为自己谋福利。我要造就十个北大博士管理你们自己的事。
做事一定要有步骤,这块土的人就是情之所至,做事完全没有章法。
做事一定要有所准备,两岸要打通,必须了解对方的思维方式。
不知道规矩就不能成方圆,还用什么三角?天圆地方(仿天),何不顺着传统的思想,哪有什么新旧?
必用本国文化思维才能对付敌人。孝庄太后用蒙古人的思维对付,等敌人一摸清,已经时过境迁了。中国人必要用中国人的思维,人的思维方式特别重要,必要懂得怎么运用思维。
养成精神都能成功,有量,能容,仁。做事,智仁勇、胆量识,缺一不可。
我以前说自己比台湾人还了解台湾人,但是这三五年才真正了解,当局最大的毛病在不懂得深思熟虑,就情之所至。
“仲尼祖述尧舜”,接着前人,集大成。“吾有知乎哉?无知也。有鄙夫问于我,空空如也。我叩其两端而竭焉。”(《论语·子罕》)如果尽用一己的经验、智慧来应天下事,岂不殆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