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风云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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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沈闲其人【花酒月】

【辛丑年,十月初四】

江都府范围内,大大小小不同种类的居落不计其数。

当你在江都府范围内,在出了一个林子,或是一个路口的拐弯,或是到了一处山脚、一片空地……不经意间便会遇见这些居落。

繁华的,静谧的,破败的,寂然的……都有。

从晴园出来的一行人本约定在两处居落间的一处亭子里会合,随后去流云庄祭拜,但如今亭子旁只有花酒月、风译安、九申三人。

此时的惜不成与尹诚均是出了林子,在一条大路上碰头了,在路边等着的,还有星辰阁的一些人马。

这条路是通往流云庄的路。

惜不成眼中幽深一片,他静静看着林子,良久后,才不紧不慢道:“启程吧。”

*

冬天的林子有些肃寒。

九申跟在一女子身后,那女子肤如凝脂,纯净明朗,灵动可人。

两人后面,是花酒月与风译安。

九申觉得脑子昏昏沉沉,且全身无力,但他依旧默不作声地跟上沈童愚故意疾走如飞的步伐,走着弯弯绕绕的路。

沈童愚只是给自己下了点的药而已,没有其它的捉弄,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虽然自己能解了药,但沈童愚一定会不开心,她一不开心肯定要对自己发脾气,她发脾气后自己还要哄她。

想及此,九申心中苦闷不已。

许久,弯弯绕绕的路终于走完了,四人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九申身上昏胀无力的感觉已经没有了,全身都很轻松舒畅——药终于失去了药效。

沈童愚瞪着九申,生气道:“如果你再丢下我一个人偷跑了,我绝对不像这次那么轻易放过你!”

九申搂着沈童愚的肩膀,低声安抚道:“你别生气嘛,我保证,绝对不会有下次了,好不好?”

沈童愚“哼”了一声,伸出小拇指:“拉钩。”

九申也伸出小拇指勾上去:“拉钩,盖印。”

沈童愚笑道:“一言为定,不能反悔了。”

九申心中终是松了一口气:这次好像很好哄。

沈童愚看着九申如释重负的样子,嘴角一扬,轻声细语道:“我爹在中间的屋子里等花少侠,和你。”

九申目瞪口呆,半晌才断断续续道:“沈老板……还要找……我?”

沈童愚笑着点点头:“没错。你和他,你们。”

花酒月与九申站在屋子前,两人面面相觑,随之先后一叹,只觉悲哉。

风译安看着慢慢进去的两人,觉得很是稀奇,也很好奇:沈闲是个什么样的人?

沈童愚看着风译安有些走神,拉过她的手:“好奇的话和我一起偷偷去看,怎么样?”

风译安点头。

此时沈闲正坐在屋里,很是悠闲自得。

六记商行沈闲沈老板,是个你一眼看上去就会信任的人,他就是有这种魅力。如果他想与你做朋友,你一定会非常高兴地答应的。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尤其是真正了解他的人。

屋子的门被轻轻推开,又轻轻关上,花酒月和九申走到沈闲面前,静静站定。

沈闲放下手中的书,看了眼花酒月,又看了眼九申。

九申撇过头,花酒月静静看着沈闲。

沈闲突然一笑。

两人立马往后退了退。

九申心中警铃大作:要死要死,沈老板这个样子,今天怕是要倒霉。出门前该看黄历。今天不宜出门怎么就没算算……

花酒月心中也觉得不妙。

沈闲笑眯眯道:“两位不是一向最怕潘兄,怎么,现在我倒是成了首位了?”

花酒月与九申均未说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沈闲叹息一声:“教主,一别五年,你怎么成这样了?从前你我相谈甚欢,如今你却不说一句话,真是让我很伤心啊。”

花酒月还是没说话,九申心中暗自幸灾乐祸。

谁知沈闲突然换了话题:“右护法,你的事怎么还没处理完?”

九申听了一惊,随后挂着笑容“哈哈”几声,刚想胡扯几句糊弄,但看到沈闲的眼神后又给咽了回去,乖乖站在一旁不说话,等着发落。

片刻后,沈闲才悠悠道:“幸而我已经找人去处理了,护法不必担心。”

九申尬笑两声,又低下了头,继续充当乖宝宝。

只要他不说话,沈老板说什么是什么,就没什么大事。反正沈老板要找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个凑数的……

花酒月看着一旁乖得异常的九申,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觉得九申根本靠不住,果然还要靠自己。

“我有一事想问沈老板。”

沈闲看着花酒月,诚恳非常:“教主请问,属下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花酒月道:“沈老板是怎么从风前辈手中把圣铭忽悠过去的?”

沈闲笑笑,道:“山人自有妙计,此中意会,教主聪明才智,定然会了解,又何须我多言?”

“……”

花酒月觉得自己已经不想说话了。

而沈闲却是看着花酒月又道:“不知教主是否还记得当初约定?”

花酒月敛色道:“自不敢忘。”

沈闲站起来,走到花酒月面前:“那就好。一别五年,我还以为教主把我们这些老人家都忘了。

“如今我们已经名正言顺立足江湖武林,行事便可方便多了。

“前些时间,周五爷那边也传来关城的最新消息:最迟明年,关城定会出事。

“我们不能继续等下去了,此次武林大会,是所有人的机会。

“还望教主铭记本教重责,多为教中事务尽心尽力,这样我们这些老人家才能多享些福,少操些心。

“教主,你觉得属下说得可对?”

花酒月毫无反驳的余地,只能认命点头同意。

沈闲满意地点点头。

九申忍不住偷笑,却突然听见沈闲对他道:“护法,我们的账也该算算了。”

他听罢一愣,少许,才抬头试探道:“我们有什么账?沈老板,我可不欠你的钱。”

沈闲看了眼九申,踱着步子坐回椅子上,眼中含笑,望着九申悠悠道:“你不知道?”

九申心中“呵呵”两声:果然……怪不得这次这么好哄。

九申垂头丧气地跟在花酒月与沈闲身后,心中哀叹不已:沈老板这是准备让我给他当一辈子伙计了吧……

但他出了屋子却发现沈闲与花酒月站在那里不走了。

九申歪着头看了看前方,只见风译安站在正前方不远处,沈童愚站在风译安身边,但是沈童愚正低着头望着自己的鞋子,有些无所适从。

风译安面淡如水,漠然望着花酒月。

花酒月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三人都知道沈童愚躲在外面,但三人都未发现风译安也在那里。

花酒月心里很是愁闷,他又想起装失忆那次的事,觉得此时情景很是相似,更不知如何让开口。

沈闲默默扫了眼两人,这两人间发生过什么他自然不知道,但看样子很像是小儿女闹矛盾了,而且看夙梵这样子就知道夙梵是理亏的一方。

沈闲心中不禁一声闷笑。

许久,一众人仍只是站着不说话。

沈童愚望望这个,看看那个,真是着急坏了。

终于,她跑过去拉过沈闲到一旁小声道:“爹,你居然等着看笑话!”

沈闲笑笑问:“那我还能怎么办?”

沈童愚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又拽着沈闲到风译安身边:“小安,有什么事不清楚你可以问我爹,问我也行。”

说着,沈童愚似又想起什么,只见她跑过去又把在那里独自算账的九申给拉过来:“问他也行,你不要不说话嘛。”

九申配合着沈童愚:“对,你有什么想问的,关于花酒月的,我都知道。”

风译安看了看三人,最后目光重又落在花酒月身上,浅然道:“不用了,我已经明白了。”

沈童愚茫然不解,语气焦灼:“你明白什么了?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明白了呢?这样很容易引起误会。那个谁,花酒月他……”

还未待沈童愚说完,风译安就打断了她的话:“小童,很多事我都知道,我也早就知道花酒月有事瞒着我,只是今天全部都理清了而已。”

沈童愚张了张嘴,又未说出什么话来。

沈闲理了理被沈童愚弄皱了的衣袍,慢悠悠走到一旁,九申拉着沈童愚也跟着站了过去。

花酒月与风译安之间的沉默也终是终止了。

花酒月走到风译安面前,望着风译安,小心翼翼问道:“阿译,前辈让我照顾好你,你不会丢下我,一个人跑了吧?”

风译安看向花酒月的眼睛,看得花酒月很是心虚,而风译安却是在心里偷笑。

她低头垂眸,眼中一片柔和,轻声道:“不会。”

她抬眼对上花酒月的眸子,嫣然道:“你说的那事我还没考虑清楚呢,自然不会走掉。”

花酒月看着风译安眉眼带笑,整个人都是美好的,心中所有的不安与害怕都瞬间消散无踪,不禁暗暗长舒一口气。

*

晴园。

马车将花酒月一行四人送至后调头离开。

惜不成提着盏灯笼站在晴园门口,目光落在从马车上下来的四个人身上。

沈童愚拉了拉九申的胳膊,小声问:“那人是谁?”

虽然两人都知道小声讲话是无用的,但九申依旧附在沈童愚耳边道:“星辰阁阁主惜不成。”

沈童愚遮着脸又问:“那他在这干什么?”

九申道:“大概比较闲。”

沈童愚了然:“我懂了,他是和我爹差不多的那类人。像我爹也是,我每次偷跑出去都会被他堵到。我觉得他就是太闲了。”

……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起来,全然不顾其他三人。

惜不成望了望两人,又望了望花酒月与风译安,忽而微扬嘴角笑了笑。

“四位早些歇息吧。晚安。”说罢便提着灯笼自顾自走了。

沈童愚望着惜不成渐渐模糊的背影,疑惑道:“星辰阁阁主这是怎么啦?怪里怪气的,大晚上蹲门口就为了和我们说晚安,真是奇怪。”

而花酒月与九申只望着惜不成消失的远处,均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