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意外收获
李家怎么会着火？！
她和云南前脚走出李府时，阖府上下的人都已经起床了啊！
李篆甚至亲自把他们兄妹送到了大门口，怎么可能是李府失火？
一定是看错了。
云西的心开始剧烈跳动，再顾不得身上的疲累，她掉转方向，朝着李府就匆匆奔去。
但是前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本就不敞亮的道路渐渐有了拥堵之势。
“劳驾！”
“劳驾让让！”
“让一让，你们让开！”
云西一开始还能礼貌的拨开人群，到了后来，她的语气越来越硬，脸色越来越黑。
因为越靠近李府，人群中的议论就越繁杂，越清晰。
“大清早的我还看见李大人送客人出来，这会怎么就着火了？”
“那火刺啦一下就烧了起来，里面的人嗷嗷叫唤着可吓人了！”
又听有人喊道：“全动起来！能担水的全去担水！救火要紧！”
接着就是人们担着水踢踏乱跑的声音，甚至还有孩子哭嚎的声音。
走的越近，场面越混乱，越凄惨，不知哪里的妇人仰天嚎哭着，“火都烧到我家了！救火呀！快救火呀！”
云西觉得自己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模糊扭曲，耳中的声音也越发的遥远不真切。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李叔父可是云南在这世界上最后一重依靠，最后一个亲人。
他的家族被人残忍屠戮了，外祖父痛惜去世了，如今就只剩下一个类兄类父的李叔叔，怎么会转眼就遭灾了？
跑着跑着，云西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滞住了，身后有人一个不慎就将她撞到在地。
膝盖手肘都狠狠的戳在地上，她却不觉得疼，抬手一抹脸颊，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
尽管还没真正走进李府，没有真正确认李府的安危。
她的心底已经有了最坏的预感。
不用分析，她都知道，白日起火，必是人为，而之前伪装成大盗尧光白的人，就是一切厄运最开始的征兆！
而追击而去的殷三雨到现在都没有回来，更是变相的坏消息。
如此多的征兆，李家必是碍了超级权贵的道，才被人如此下了杀招。
在山东时一次次痛心的感觉，再度被眼前噩耗唤醒。
惨死的潆儿姐，昏迷不醒的小六。
云西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扎满了锋利的尖刺，疼得她甚至干呕起来。
云南此时不在，但若是天黑后他出来，看到这般场景，又该如何自处？
不行，云西你不能被打倒，你绝不能在云南之前被打倒！
云西抬袖恨恨一抹眼泪，从地上爬起来向着李府的方向就冲了过去。
终于挤到李府前，眼前场景却叫她赫然震惊在了当场。
烈烈燃烧的火焰吞噬了整个李府，大门上的火舌腾腾而上，直冲天际，别说有人进去，就是站近一些都是不能。
拎着抬着扛着水桶的人们来来回回的穿梭着。
他们现在救的已经不是李府，而是隔壁民宅了。
云西呆站在原地，周身就像被泼了一桶冰水般，彻骨寒冷。
她茫然的抓住一个人，茫然的问：“李···李府有人跑出来吗？”
“别说人，就是鸟都没跑出来一个啊！”那人一脸悲戚，“最先着火的就是前后大门，有人说李大人家被大盗尧光白下了战帖，说李大人是贪官，天可怜见！李大人家平时买肉都少啊！人家可是内阁大学士啊！还跟咱们这群穷汉住在一起，说他是贪官，哪会有人信呦！”
后面的话，云西已是茫茫然一句也听不进，只是机械的问道：“有人跑出来吗？哪怕只是一个人？”
“没有没有！一个人也没！”
说完那人就拎着水桶又跑去打水了。
云西脚下忽然没了力气，一个踉跄，直直的就向后面栽去。
她最终还是没有摔倒，一双大手及时托住她的腰身，将她拢入怀中。
“云西不怕，我在这，还有我在！”一片混乱之中，殷三雨张开双臂，将云西紧紧环住。
云西一下抓住他的衣领，双目瞪得赤红，“他们不是尧光白，三雨兄你没理由追不上啊！你怎么可能叫他们得了手？！”
看着一向精明强干的云西此时彻底失了镇定，殷三雨的心瞬间揪起。
他正要回答，肩膀就被人重重磕了一下。
他惕然回头，却只是个担着水桶急急救火的人。
城镇房屋都是木建，一家失火极有可能波及整条街，甚至是半个城。
火势扑了这么许久都还没被扑灭，已经触动了街上每一个人的心弦。
再不是有闲心看热闹的时候，只要是能帮上忙的，都在竭尽全力的帮忙。
“走，咱们先离开这里。”殷三雨目色一凛，环着云西的肩膀，就把她往人群外围带。
云西的大脑此时已是一片麻木，身上更是没有半点力气，只能抓着殷三雨，就像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顺着他的力道行尸走肉般移动着。
不知走了多久，炙热的空气忽然清减了很多。
云西只觉拢着自己肩膀的力道骤然加紧，脚下一晃，就被殷三雨的轻功裹挟着，飞速奔跑起来。
焦糊的气味，噪杂的声响，慌乱的人们都被他们远远抛在了脑后。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在一处无人的小巷子里停了下来。
云西这才缓过一口气，抓住殷三雨的手臂，仰头急急开口的第一句话仍然是在质问。
殷三雨不觉低垂了眉眼，脸上瞬间变得哀戚起来，“你说得没错，穿着尧光白衣服的人，并不是尧光白。”
“真是他们？”云西眼睛猩红，仿佛喷着灼热的火焰。
殷三雨点点头，“我去跟踪他们的时候，他们去过李府了。火没起时，李府已经没有了活口。”
云西瞳仁骤然一缩，眸色渐渐灰败，拽住殷三雨的手也木然松开，“也就是说，我和云南前脚从李府出来，他们后脚就进宅了？”
一颗硕大的泪珠瞬间从眼眶中坠落，她喃喃自语般的道：“我拉着云南拼命的跑，身后的李家陷进了修罗场···”
更多的眼泪决了堤般的奔涌而下，她的嘴唇颤抖，已然哽咽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殷三雨一把将云西拥进怀里，抚着她束起的发，心疼的开解道：“即便你们当时留在李府，也帮不上他们，更甚者你们两个的命也会被搭进去。”
云西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殷三雨一把推开，“不会的，云南那么聪明，即使面对十个八个武林高手，也能脱身。要是我们没有因变身的事，匆忙走了，李家一定不会一个活口都没有。我们本来就应该留在那里，若不是赶时间，怎么都要见一见李家婶婶的。我甚至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云西就像中了魔一般的机械叙述着，说完，她胡乱的抹了泪，转身就朝巷口走去。
殷三雨急急追上前，伸手按住云西肩膀，“他们不是一般的杀手，不仅有暗器毒药，更有火油火药，光天化日之下，李家的火忽然就腾腾烧了起来，这其后的复杂背景你难道想不到吗？”
云西身子猛地一震。
云南早就给她讲过，明朝的火器火药都是政府把控极严的军用物资，别说是寻常盗贼，就是官府公职人员，没有手令，也难以弄到。
“难道是郑贵妃？”云西皱眉回头，望着殷三雨急急说道：“那些杀手的武功如何？三雨兄你可有查到什么消息？”
“我一路跟踪，从他们只言片语的交谈中听到放火的事。”
殷三雨趁着解释的机会，连忙将云西拉回到自己身边。
“他们说机关设计巧妙，安装迅捷，这一把火绝对没人逃得出来。我当时还有些存疑，可是追踪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叫喊。有人在喊内阁首辅李篆家着火了，我一惊，脚下一个不稳，就叫贼人听见了动静，反过来围攻我。”
听到这里，云西赶紧摸了摸殷三雨的前胸后背，又捋了捋他两只手臂，“受伤没？虽不比尧光白，但背景那么复杂，肯定是各种高手，三雨兄你受没受伤？”
殷三雨抬手拭去云西脸颊上泪痕，温柔一笑，“功夫再强，寻常也伤不了我，你的三雨兄打架从来都不只靠无力。”
确定没有任何伤口，云西这才安心了些许。
殷三雨虽然行事轻佻不羁，但是为了她屡屡以身犯险，在山东时旧伤还没好，就又添新伤。
尤其是被云南击穿心脏的那一处伤，更是教她长久不能释怀。
只从云西紧蹙的眉头，殷三雨就看出了她的心事，他的心不觉一暖。
尽管她从来没有爱上过他，对他却总是很挂心的。
有这一份情，万事皆足矣。
“幸而我施了些巧计，轻松就甩开了他们，直接奔向李家。”
殷三雨越说心情越沉重，“当时火势还没那么大，周围人也满以为能救下火来。我寻着一处空档，直接跳进去，却发现李家所有人都中了毒，再无生还可能。我本想带出李大人夫妇的尸身，可转眼火势就猛了，再不走，我也会被烧在里面。无奈只能自己先出来。”
听完，云西突然抬起头来，脸上没有了泪只剩下烈烈恨意熊熊燃烧，“那些杀手就是案子的突破口！
她咬着牙说道：“三雨兄你赶紧把与他们交手的所有细节都说一遍，咱们好好捋捋，一定能够找到蛛丝马迹。李家上下几十口人，决不能白白枉死，我定要亲手揪出这幕后黑手！”
“你能这样想，自是最好。这事最受打击的就是云南，咱们一定不能比他先倒下。”殷三雨按着云西的肩柔声说道，“只是这是一个大工程，现在的你和我，都需要先睡一觉，然后吃点东西，等到晚上去扶持云南。”
“三雨兄你说的对，你是要睡一觉，不然你和云南都撑不住。”云西机械的低下头喃喃的重复着。
殷三雨扳过她的肩膀，“你的身体也到了极限，听我的，先跟我走。”说着，他小心的扶着云西就向街口走去。
云西的脑子已是一团乱麻，只是下意识的跟着殷三雨在走。
总算将云西劝了下来，殷三雨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心的扶着云西走出了巷子，殷三雨便抬起头，四下寻找着附近的酒家客栈。
这一片街区不比之前李府所在，要繁华许多，巷口正对面的就是一家装修豪奢的当铺。
殷三雨起先并没有留意，视线直接略过去，继续寻找其他位置。
就在这时，从当铺里忽然走出一个男人。已经错开视线的殷三雨身子忽的一滞，立刻回身朝当铺看去。
世界真的很小，他没想到，这里竟然还会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