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午夜出击

话说在包间里，日军高级军官们在喝了最后端上来的鲜鱼汤后，相继起身，准备离开。看得出来，山口对于这次招待非常满意，他用手抹了一下嘴一再表示了感谢，并说：“上海菜，大大的好。鲜鱼汤，大大的美味。”随后，佐藤大佐亲自陪着山口少将来到了410房间。

山口少将住的房间是个豪华大套间，一进门是一个大客厅，客厅里有沙发、茶几等物。在客厅的两个拐角处有两道门，一道门是通往卧室，另一道门则是通往卫生间。

山口和佐藤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小野少佐则拿着文件包坐在一边。山口抬头望了望房间问道：“这个地方是否安全？我可是随身携带着重要文件，出了问题那是要掉脑袋的。”

佐藤大佐拍着胸脯说：“放心吧将军阁下，安全上保证没有任何问题，整个四层楼下午的时候就已经清空，没有其他客人。隔壁两间客房里也都住着宪兵队的人，门口还有两人把守，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许靠近。”佐藤的一番解释，让山口多少有些放下心来。他打了一个哈气说：“佐藤君，辛苦你啦。你们先聊一会，我去洗个澡。”

此时，邓子良已经沿着二层的通风道慢慢挪移到了位于410房间正下方的地方。这里是一个公共厕所。由于二楼早已没有人就餐，厕所里也安静的很。邓子良继续躲在通风道里，在耐心等待着出击的时机。

山口洗完澡后，穿着睡衣走出来，他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对佐藤说：“佐藤君，时间差不多啦，请回去吧，明天一大早还要有劳你亲自送站呢。”

佐藤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已是晚上9点多钟，他说：“时间确实不早了，将军阁下明天还要起早赶路，那就请将军阁下好好休息，不打扰了。另外，由于时间仓促，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多加包涵。”说完，佐藤离开了山口的房间。

在走廊里，佐藤一再叮嘱把守门口的宪兵，不得掉以轻心，发现可疑人员立即击毙，要确保山口将军和文件包的安全。

本来，山口将军随身携带重要的文件，佐藤大佐想让山口将军住到宪兵队去，或者把文件存放在宪兵队的保险柜里。但是山口是派遣军司令部的高级参谋，不愿意受宪兵队的左右，也不想文件包离开自己的视线，特别是他到了上海后，也想亲身体味一下东方小巴黎的气氛，就执意住最好的酒店。佐藤大佐没办法，只好动用了全部力量来确保山口的安全。

在来上海的路上，山口携带的文件包，一刻也没有离开他的视线。看着小野少佐拿着文件包坐在沙发上已经有些困意，他就让小野晚上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并要求他“一定要睁着一只眼睛睡觉”，自己展开双臂做了几个扩胸动作后，从小野少佐手里拿过文件包进入了卧室，把文件包放在了床头前。

山口上床后，把文件包上的一根链子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文件包的另一头则用一把小锁锁住了链子和文件包的把手。随后，他又把手枪掖在枕头下，看看一切安排停当，他把台灯关小，钻入被窝呼呼大睡了起来，没过多久，他就进入了梦乡。

小野少佐此时也已经是两眼皮打架，嘴上一个劲地打着哈气。他合衣顺势倒在了沙发上。按照邓子良的设计，小药丸的药效怎么也得4个小时以后才会起作用，也就是说最少要等到晚上12点钟，山口和小野才会进入熟睡状态。对邓子良来说，剩下的时间只能是等待再等待。

而在饭店外的不远处，雷雄和邢菲也早已进入自己的位置。他们开着一辆黑色轿车，在饭店北面不远处的一条马路边上静等。

邢菲不时地看着手表，还不时地自问：“都过了十多个小时了，老邓能行吗？不会出什么问题吧。”说完，自己又赶紧说：“呸呸呸，瞧我这张乌鸦嘴。”

雷雄坐在驾驶座上转头安慰她说：“放心吧，老邓机敏、身手好，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即使发生突发意外情况，他也会变戏法全身而退。再说，这不是还有我们在接应嘛！”

越是有心事的时候，仿佛时间过得就越慢。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躲在通风道里的邓子良早已捂出了一身的汗，浑身上下，也是沾上了不少的尘土。卫生间里冒上来的气味也使得他直想咳嗽。此时，他已经是又渴又饿，嗓子直冒烟，他不得不往嗓子眼里直咽口水。

晚上12点时，走廊里突然有了动静，这是宪兵队的人带着警犬在楼内巡查。邓子良立刻屏住了呼吸。几个宪兵还打开卫生间的门，进来转了一圈，邓子良透过通风栅栏，紧盯着下面，右手也把枪掏了出来。好在几个宪兵没发现什么异常，工作了一天的警犬似乎也有些累了，耷拉着脑袋转身走了，这让邓子良又松了一口气。

在艰难的等待中，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借着卫生间里微弱的灯光，邓子良看看了手表，这时的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1点45分，他知道山口和小野的药性应该发作了，会睡得不省人事。而此时房间门口的两名守卫也有些疲惫状态。

看到时机已到，邓子良轻轻打开卫生间上方的通风栅栏，从通风口跳入卫生间，然后打开卫生间的窗户，一步跃上了窗台。蹲在窗台上，他找到了位于外墙上的一根从上到下的外挂下水管道。他正准备把脚搭在下水管道上，忽然，饭店后面的小路上，有巡逻队走过来，他又赶紧缩回到卫生间里。

看到巡逻队走远后，邓子良再次从卫生间的窗户出来，伸手抓住下水管道轻轻一跃用脚踩住了下水管道的连接处，然后他沿着下水管道快速爬到了四层。他用随身携带的匕首悄悄打开4楼卫生间的窗户钻了进去。

进入卫生间后，邓子良站到卫生间的隔板上，又打开了天花板上的通风口栅栏，然后钻了进去。顺着通风道，邓子良找到了410房间的卫生间。

借着客厅里台灯的微弱亮光，邓子良慢慢打开了卫生间的通风口栅栏，然后又轻轻跳了下来。他打开卫生间的房门，看到客厅的沙发上，正睡着小野少佐，而文件包并不在小野少佐的手里。如果文件包不在小野的手上，那一定在山口的手上。想到这，邓子良蹑手蹑脚穿过客厅，进入到山口的卧室里，他看到山口正侧着身子呼呼大睡，右手腕连着枕头边的文件包。

为了不惊动门口的守卫，邓子良摒住呼吸，蹲在了山口的床头前，用一根特制钢丝轻轻捅开了锁在文件包把手和链子上的小锁。他正准备把文件包拿到卫生间里去，忽然听到门外有动静，原来是门卫换岗了，换班的守卫问房间里有情况没有。邓子良赶紧把文件包放在原来的地方，自己则迅速躲到了床下。

一个守卫把门轻轻打开，伸头看了看睡在沙发上的小野，又歪头看了睡在卧室里的山口和文件包都在，就悄悄关上了门。

邓子良迅速从床底下爬出来，起身拿起文件包躲进了卫生间。他戴上白手套，轻轻打开了文件包，取出一份标有“绝密”字样的文件袋，然后又打开文件袋取出几份文件，其中有一份正是“CS计划”。

邓子良把“CS计划”在梳妆台上铺开，用两个打火机式的微型相机进行了快速拍照。他这样做的目的，一个是确保窃取的情报不出意外，另一个目的则是要给老谢也准备一份。

密拍完文件后，邓子良把“CS计划”又装回文件包，正准备走出卫生间，忽然听到客厅有动静，他赶紧躲在了门后。原来，是小野睡梦中翻了个身，发出了动静。过了几分钟，邓子良听听小野没有动静了，就走出卫生间，绕过客厅进入到山口的房间，然后把文件包又锁到了山口手腕的链子上，恢复了原样。

窃取到情报后，邓子良沿着原路从410房间的卫生间爬回到通风道里，然后再找到四楼的公共卫生间，从卫生间的窗户出来，顺着下水管道，下到了二楼的卫生间，从卫生间里又躲回到通风道里。

在返回二楼卫生间通风口之前，邓子良用微型手电筒向在对面马路上接应的雷雄和邢菲发出信号：文件已拿到，请你们速速撤离。

邓子良原本想拿到情报后趁机撤出饭店，随雷雄和邢菲一起离开。但他看到饭店周围戒备森严，还有巡逻队不间断地巡逻，为了不打草惊蛇，他选择了天亮后撤出。此外，他还想利用一点空隙时间，早点把情报传递给老谢。

邢菲通过望远镜远远看到邓子良又返回了饭店里，有些沉不住气了：“邓副组长究竟想干什么？既然情报已经到手，为什么不赶紧撤过来？干嘛让我们先撤？”雷雄说：“他可能觉得现在撤离危险性太大，容易被发现，一旦被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天亮以后等宪兵队的人撤走后，他再撤出更安全。走吧，我们回去向站长禀报，任务已经完成了。”

早上6点钟，佐藤大佐带人来到饭店接山口少将。山口起床后，洗漱了一番，然后吃了早点，在佐藤大佐的陪同下直接去了火车站。随后，饭店也解除了全部警戒，宪兵队和76号特务队的人全部撤离。邓子良瞅准时机，钻出了通风口，把脱下来的脏衣服扔进了通风道中，穿着一身西装带着情报顺利脱身并返了住处。他把其中一个密拍的相机藏在了家里，然后带着另一个密拍相机返回了上海站。

邓子良窃取的“CS计划”，正是一份日军将对长沙发动第二次攻势的作战计划，而山口到上海的目的，也是协调上海日本驻军进行物资补给的。邓子良在获取情报成功后，给老谢准备的那一份，由老谢派人直接送往了根据地。另一份交到了站长徐克强的手上，徐克强立刻让技术室冲洗出来。

徐克强拿到密拍交卷后，还专门问了一句邓子良：“当时已经窃取到了情报，为什么不跟着雷雄和邢菲一起撤回？你知道我们可是一晚上都没睡觉啊，生怕你发生什么意外。”

邓子良赶忙解释说：“对不起站长，这是我自作主张，擅自改变了行动计划，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当时，天已经快亮了，而且饭店周围都是特务和巡逻队，还有警犬，离开饭店时很容易暴露。天亮后，鬼子和特务都撤走了，我觉得，这个时候再撤出来将会更安全。”

徐克强听了邓子良说得也在理，就没有再深究，还夸奖他的机智，并说：“你这次立了大功，我怎么舍得给你处分。我马上就让邢菲上报重庆为你请功。”

很快，技术室就将邓子良密拍的“CS计划”照片冲洗出来，徐克强一看照片上的内容，如获至宝，立刻命令邢菲马上将其中的重要内容发往重庆，并电告重庆，随后派专人护送交卷到重庆。

根据邓子良窃取的这份情报，国军和新四军在战场上都作出了新的调整和部署，不但没有让日军的军事行动取得成效，反而还损兵折将。日军前线司令官非常恼火，认为肯定是“CS计划”被泄露了，但是又不知情报是从何处泄露出去的，让宪兵队和特高课查了半天也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