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抵命
一觉醉醒，烛离难得头疼，四下张望，却不见令羽的身影。
这个令羽，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妙。
“上神。”纱华慢腾腾的走过来，神情并不是很好。
“怎么了，崔钰又同你置气了？”烛离靠在三生石旁，摇了摇身边的酒壶，发现没酒，嫌弃的扔在地上。
纱华摇了摇头，就近坐下。
“我在人间看见梦瑶了。”
烛离也不惊讶，想来纱华是去人间看望常小娥时，遇上了梦瑶吧。
“梦瑶可还认得你？”烛离反而问道。
“嗯。”纱华轻声应道。
“梦瑶改了姻缘石，去了人间，不好过吧。”烛离随口说道。
“嗯。”纱华依旧轻声应道。
纱华甚至没有勇气说出口，顾怀堵了黄泉，此生受的是天罚苦命，不仅仕途无望，家贫如洗，她所看见之时，书生不愿为斗米折腰，被人活生生的打断了腿。
她就那样看着，甚至不能出手相助，因为她很清楚，她的一次小小的帮忙，只会让顾怀的命理更苦更难。
“万物之苦，皆是自作自受，顾怀如此，梦瑶如此，你如此，我亦如此。”即使纱华不开口，烛离还是清楚她所想为何，悠然开口。
“可梦瑶她……”纱华仍旧于心不忍，一想到她看见梦瑶时，梦瑶跪在街边乞讨，她给梦瑶丢了一枚铜钱，梦瑶抬头看见了她，慌不择路的就跑走了。
曾经奈何桥边多么明亮欢快的梦瑶啊，如今被折磨成这样。
可其实纱华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原以为崔钰归来，两人便是喜事将近了，却没成想好事多磨。
两人在彼岸顾自惆怅着，丝毫不知外面又有大事发生。
彦月虽然明目标榜着是来抢男人的，还有起码的理智在，对于突然跑来冥府闹事的彦麟，还是尽她所能的努力拦在了三途河边。
“彦麟你疯了，你跑来这做什么？！”彦月还以为亲哥是来给她撑场子的，努力阻止道。
“哎呀，我又不是为你来的，让开。”彦麟颇为嫌弃，索性冲着对岸大喊，“烛离你给我出来！”
“烛离，给我出来！”
三途河上云雾朦胧，烛离听见有人点名找她的挑事，眉头轻挑，直接飞身而出，利索的站在了三途河边。
“南竺海的人？”烛离认出了彦麟身穿的弟子服，微微皱眉，不明所以。
“你知道就好。”彦麟还存着一身傲气，高傲的说着。
“寻我何事？”烛离问道。
闻言，彦麟就绷不住了，破口大骂，“亏你还是个上神，你动手杀了凰瑶，为何偏要我师兄去偿命！”
“你什么意思？！”烛离疑惑，惊讶的问道。
“还什么意思？”彦麟轻屑，“凰瑶死了，天后要问罪，你让令羽师兄给凰瑶偿命，自己却在一旁安稳，凭什么？人明明是你杀的，凭什么要师兄去偿命！”
烛离惊讶，她几时让令羽偿命了，然而转念一想，令羽突然造访，又一声不吭的离开，难不成他跑去给凰瑶偿命了？！
“令羽在何处？”烛离脱口而出。
“你还好意思问，你……”彦麟还想继续发表愤怒，却被烛离冷酷打断了。
“罗嗦。”烛离自捻了诀，飞快离开了冥府。
也不知怎的，烛离发现自己算卦的本事见长，很快就算了出来，寻准方向，飞去了天界。
彦麟努力的紧跟其后。
天界，神凰宫。
神凰宫底下跪着的白衣少年，正是令羽，只是此时，他的白衣已沾染了血色。
烛离的到来未惊动天兵天将，直接去了神凰宫，正看见华容执鞭打在令羽身上。
一鞭落下，令羽未皱眉头，未吭一声。
“放肆！”烛立即现身，赶紧飞身过去，一把将华容推开，企图将令羽拉起身来。
令羽不为所动，看着烛离，摇了摇头。
“你……”烛离不知何意。
“烛离上神！”天后认清了来人，语气很是气愤。
都是烛离，要和凰瑶抢男人，害死了她最疼爱的凰瑶，如今竟还跑到她面前来你侬我侬。
简直过分！
烛离未曾搭理天后，而是看着令羽说道，“跟我走。”
“放肆！”天后怒，示意左右天兵侍卫拦住去路，冷喝，“神凰宫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哦？”烛离轻屑，转身轻哼，“那你还想怎样？！”
“你杀我凰族公主，此罪定当天罚！”天后愤恨道。
“天罚？哼。”烛离目中无人，颇为张狂，“我，就是天罚。”
“你好大的胆子，你以为你是上神，是神女，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天后被气得从座椅上站起来，指着烛离不爽，又想到凰瑶，颇为心疼，“我的凰瑶做错了何事，你要推她入弱水，害她面目全非。”
“凰瑶做了何事，何须我来解释。”烛离一点也不正面回答，欲拉起令羽离开，天后看出她的意图，竟指使左右，愤怒道，“抓住她！”
侍卫将烛离拦住，华容在前，意图真的抓了烛离，“上神，得罪了。”
“呵。”烛离轻屑，丝毫不放在眼里，挥手将拦路者挥开。
“住手！”宫门外一声厉喝，天君黑着脸走来，同行的正是玄冥神尊。
相竹和彦麟紧随其后，不敢做声。
“烛离上神，还请三思。”天君看着烛离欲劈人的手，走进宫门，缓缓说道。
烛离很是不屑，但也将手放下了。
天君知晓有谈判的余地。
天后忍着怒从高座下来，拜了一下天君和玄冥神尊，神色颇为哀伤。
天君不由得心里一疼，安慰道，“凰瑶已死，你莫要太过伤怀。”
天后听出天君在安慰她，突然悲从中起，神色落寞的哭诉，“可我的瑶儿她做错了什么，他们要这样害死她。”
“天后的意思是，凰瑶施五行逆术，请母神魂归，并没有做错？”烛离侧头，悠悠开口。
“不就请母神归来，有……”天后满不在意，脱口而出，却被天君打断了，“住口！”
天后不可置信的望着天君。
“母神以身补天，神归天道，魂归四野，请母神归来，是想让天再破个窟窿？”玄冥神尊低声轻斥道，说得轻松，“到时可没有第二个母神补天了。”
“天后私动刑罚，当自去悔过，而凰瑶罪不可赦。”天君接着说道，却话锋一转，竟看向烛离，“可烛离上神也万不该就此处置了，毕竟凰瑶乃凰族公主，上神此举如何向天界交代。”
天君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却毫不犹豫的保了天后而问罪烛离。
烛离对此很是不屑，反唇相讥，“凰女和凡人淫乱生下的孽种而已，本上神虽不知凰族为何选她做公主，可也不觉得需为她谢罪。”
“满口胡言，凰瑶分明是烛照……”天后心知凰瑶身世，却不愿死后还被诋毁，下意识的想要继续隐瞒，却被烛离厉声打断。
“初阳宫神岂是你能污蔑的？！”烛离冷酷的盯着天后，似要动手撕了她。
“既然事了，本尊也不打搅了。”玄冥神尊适时刷存在感，突然说道，冲着天君微微颔首，转身背手离开。
天君无话，只得恭迎玄冥神尊离开。
烛离自没兴趣多待，见令羽被相竹扶起，心知没她什么事，抬脚就想着离开。
“小九。”玄冥神尊骤然开口。
“嗯？”烛离下意识的抬头。
“在。”彦麟闻讯赶紧走到玄冥神尊跟前，恭敬道，“师尊唤我何事？”
玄冥神尊轻轻摇头，转而看向烛离，轻声道，“烛离上神。”
“啊？”烛离有些莫名其妙，心想玄冥神尊原来是真的在叫自己。
“可愿去南竺海一趟。”玄冥神尊轻轻一笑，笑得烛离发毛。
这个老得不能再老的父神首徒，笑起来还真是让人承受不起。
“乐意奉陪。”烛离面色不改，故作轻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