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宣宗皇后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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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拜师出家

张三丰放下酒盅,捋了捋颌下斑白的胡须,抿嘴一乐,狡黠的眼眸如同天上闪烁的星星,从牙齿缝里缓缓吐出了一句话:

“沈大富---,饮水思源,你还记得当年你是在哪里认识我的吗?”

“嗯---,这个事----,老夫当然记得。”

沈万三认真的瞟了老道人一眼,他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与张三丰相逢是在那一年,岳父陆德源五十大寿这天。

大门两侧贴着一副龙飞凤舞的对联“寿比南山松不老”“福如东海水长流”,十几个闪着福字和寿字的大红灯笼高高挂起,随风摇摆。那日岳父府上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宾客盈门。女婿沈富脚不沾地的人前马后的接来送往,好一个忙介。深夜,岳父的莫逆之交道人张三丰,才最后一个怏怏的离去。

第二天早晨,却发生了令所有人都惊骇不已的大事,岳父陆德源突然叫来管家和府中下人交待说,他从今日起出家修道去了,并将陆家全部家产赠与女婿沈富。说着硬将一张亲笔签名的字据塞到沈富的手里,然后一转身,不管女婿沈富如何喊叫流泪,也不管女儿如何的哀哀啼哭,管家和下人们也齐齐地跪了一地,径自大袖一挥扬长而去连头都不回。

岳父陆德源字静远,号杞菊,是唐代著名文学家陆龟蒙的九世孙,是一位诚信经营,仁义闻名的实业家,还是一位兴学立教,厥功甚伟的教育家。也许在他心中是厌倦了人世间的尔虞我诈,争名逐利,向往其世祖陆龟蒙当年的隐居生活,想在大自然中探讨清净无为,览观大化,颐养天年。只是他与张三丰结为挚友多年,受到他的影响,一直崇信道教勤于修为。最后能毅然抛家舍业修道而去,看来难说不是因为受了张三丰的点化和指引。

想到此,沈万三不由得一脸苦笑,郁闷不已,叹息道:

“唉,这件事果然是你在作祟,你这个无良的恶道,你是要老夫感谢你,还是恨你呢?怂恿岳父出家修行,害得我娘子整天哭哭啼啼,不能与我白头偕老,早早地就去了。老夫那时也是十分的尴尬,怕被人骂做鸠占鹊巢图谋财产,逼得岳父出家,那是要名声扫地啊!”

“渍渍,---天理良心,还真是好人难做呀!平白你就成了百万富翁,不谢我也就罢了,还来指责贫道这许多的不是,伤心死我了!”

张三丰闻言委屈的乍舌道:

“你那岳父陆德源识文断字,一江南富商,他又不傻,如果不是他痛失爱妻,早就厌倦了世俗,过够了富贵日子,纠结着想出家隐居,散漫江湖。而唯一的女儿也已嫁人,还得了你这个称心如意的能干女婿,这不正是他实现自己心愿的好时机嘛,贫道不过是最后帮他拿了一下主意而已。”

看到须发苍苍的沈万三抱着他的宝贝一脸的无精打采默默地不再作声,张三丰收敛起小小的得意,抿了一口酒,夹起一个鸡腿狠狠啃了起来。

不一会又用讥讽的口吻问道:

“沈老弟,生气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陆氏发妻去世时你都快五十岁了,那些年你也没闲着,陆陆续续的娶了十三房小妾。如花美眷,红粉娇娘,你是财大气粗,风流倜傥过了,没得后悔。倒是我因为陆德源,从此被你一直纠缠不清,还跟你成为了好朋友,吃你的,喝你的,甘心被你利用,为你操碎了心。”

“嗯,一晚上的这倒是说了句实话,人心换人心,八两换半斤。老夫也没有忘记你老兄的好处啊。”

为了照顾出家的岳父,沈万三便于张三丰经常见面联系,趁机向张三丰讨教天文学和天象学、占卜术、还学会了使用指南针,把它首次用于航海的导航中,极大的保障了海洋运输的安全,助他因此积累了巨大的财富。

洪武六年沈万三获罪性命不保,久已晦迹韬光云来鹤往的张三丰,为了救他只得重现江湖呼风唤雨,通过那些在朝中做官的徒子徒孙们出面力保。徒儿朱棣甚至请出了母后来替师傅的好朋友沈万三说情,马皇后婉转的劝朱元璋说:

“妾身听说律法是用来诛杀不法之徒的,沈家虽富,但并无恶行。一个百姓富可敌国是他自己的不祥啊,不详之民自有上天教训,陛下又何必出手呢?”

张三丰还在皇帝朱元璋经常布衣出游的寺庙墙上作了一副诗画,一个老和尚背一大口袋,上提两句诗:“大千世界正茫茫,何必收拾一袋装。”,来隐晦的规劝朱元璋放过沈万三。几方面的活动,终于使得皇帝放弃了杀心,沈万三得以活命奉旨流放到云南。这鱼找鱼虾找虾,二人又得以相聚。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但张三丰仍时常责怪沈万三捐军粮、修城墙还想出巨资犒赏军队,是因为向皇帝炫耀自己的财富因而获罪,是出头的椽子先烂。其实只有沈万三自己知道,他拼命散财只不过是为了自保,想花钱免灾,讨好皇帝,也好给子孙求个一官半职。谁知道反而遭了谗言,招了羡慕嫉妒恨,平白惹来了杀身之祸。

做了兴国公后的沈万三为人谦逊温和十分谨慎,怕犯了朱元璋的忌讳,平日里连自己喜欢吃得红烧猪蹄都改称为“万三蹄”,可欺君之罪还是照样扣在了他的头上。

只因那一日,沈万三拜见过皇帝出宫时,忽然被一乞丐道人拦住讨赏,恰巧身上没带钱,摸了一阵只有几枚皇帝刚才赏得御制铜钱,便将其中一枚给了那个纠缠不休的道人。却不知这一幕正好被当值的宫中内侍看到,立即密告了朱元璋。

沈万三是商人,沈家经商贸易多年,必然买卖达三江,财源通四海,沈家子孙也有几人通晓多国番语。但若想要入罪于里通外番,纯属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真是哪个庙里都有个屈死的鬼。

想起这些,沈万三叹了一口气,自我安慰道:

“好在老夫该做的事都做了,问心无愧。过去沈家兴旺时也曾铺路架桥,造福乡里,衰败了也还有这眼下最后的家园终老,如今是妻也离了,子也散了,儿孙自有儿孙福,老夫即使是死也不是少亡了。”

张三丰听了却眉头一皱,薄怒道:

“你个老东西,真是没出息!这么容易就满足了?告诉你,贫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来是要收你为徒,让你随我出家修行去!”

“啊---,你说什么?出家?老夫多大年纪了,八十七了,有这么大年纪才出家拜师的徒弟吗?你就不能看着老夫安生的活一天吗?”

“呵呵,---”

张三丰冷笑一声,转身将房门关上,扇起一阵冷风,吹的数盏烛光迎风摇曳不定,只听他低声缓缓言道:

“你以为贫道愿意来折腾,动动脑子想一想,这都是天意啊!天意不可违,大明有劫数!若是太子朱标不死,沐英就不会死,若是太子在,皇帝就不会立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做皇太孙,主少国疑,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帝老了,为了小皇帝坐稳那把椅子,别说我们,就是朝里那些藩王和开国的功臣们也在处处小心。在云南若没有沐英罩着你,你能安生至今吗?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是得未雨绸缪了。长点记性吧,自己老死与让人安个罪名整死是不一样的!”

---。

半晌无言,一片寂静,等房门再打开时,管家沈森和几个下人看到两个白头老翁已是情义款款,喜笑颜开,张三丰正挥笔在聚宝盆上题诗:

“浪里财宝水底藏,江湖英名空荡荡,

平生为仁不为富,舍弃红粉入蛮荒。”

接着便见沈万三跪倒大礼拜师,张三丰赐沈万三道号“三山”。又招管家沈森交代了家事,第二天一早沈万三就与师傅张三丰一道结伴去福泉山道观修炼去了。

从此,屯堡人再也没有见过沈家沈大富,也没有见过经常来找沈大富的仙道张三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