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庆功会
镜国撤军，星岚帝国终于松了口气，贵族阶级纷纷举行宴会，每一场穷奢极欲的宴会都充斥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极度兴奋感。幸存的九艘古老战船停泊在南山大峡谷，时不时接受贵族们心血来潮的检阅。而封世航海舰队也成为帝国最瞩目的新生代力量，瑞博恩亲自为凯旋而归的英雄们召开庆功会。
然而，作为舰队中流砥柱的异人军团里的异人们，却不允许登上圣殿，只能在外殿受尽冷眼。所谓的庆功会，也陷入了交头接耳的流言蜚语中。
戴斯穿越不和谐的声音，来到一处角落里，兀自举着高脚杯，晃动手中的红酒，脑海中再度浮现那个疑问：他之前喝的红色药剂究竟是什么？在战场上时，每当看见鲜血横流的场景，他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要失控，那个时候就不得不回避，一度让大家觉得他晕血。
脑海中刚冒出一点念头，就被无处不在的非议之声搅乱了。
“打成平手，又不是战胜了敌人，有什么可庆祝的。”柱子前面的人显然没想到戴斯在后面，毫无忌惮地呵斥道。
“没错，而且现在放虎归山，等镜国卷土重来，今天的英雄，就是明天的罪人。”
“舰长根本没出力，出谋划策的是老军官，统筹全局的是哈德将军，后盾是封世军团。最高权力是国王陛下。工具是星岚古战船，舰长有什么？一群异人也没什么用。”
圣殿之上，王座之下，这些贵族们对待出生入死的战士有几分真心，恐怕事实只会让将士们寒心。戴斯心中无奈，明明为了守护眼前的安宁付出一切，甚至不惜牺牲生命，可是最受庇护的人到最后不仅连一句感谢没有，反而还要不住地埋怨。
戴斯不想再听下去，他越来越与这样的场合格格不入，既没心情奉承上级，又不会拉拢下级，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瞥见另一根柱子后面也倚着一个孤单的身影，犹自出神，不知想什么。
“戈武……”话到嘴边又咽回去，戴斯看见密斯转到后面来找戈武，大概是他看戈武心情郁结，便揽住他的肩膀低声说着宽慰的话。
戴斯默默退回到高大的柱子的阴影中，仔细一想，他曾亲眼看着邦妮死在自己怀里，其实也说不出能够安慰戈武的话。
一边庆幸自己没有走过去给人家添堵，一边转了个角度去对面放空酒杯，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令他脚下顿时停住。
“沝沐，听说你后来就被软禁了，我一直觉得这未尝不是件好事。”考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我们之间的利益出现了冲突，但我们依然是朋友，除此之外的任何事情，我都会帮你。”
考培与沝沐之间何时建立了如此深厚的友谊？戴斯记得在自己的印象里，考培只是一名私人医生，后来是一名普通的军医，平常都没有他的什么消息，而沝沐与考培应该鲜少打交道才对，怎么听考培的语气，他们仿佛是多年的好友。
戴斯头一回对他们两人的关系产生疑惑，但是又实在不愿意偷听一言半语就妄自揣测，干脆直接走了过去。
考培正悄悄对沝沐说道：“就算是为了我姐姐，你就不要急于在此时告诉他真相……”一眼看见戴斯，考培扶了扶自己脸上的面具，朗声笑道：“大功臣来了，不知道舰长大人有何指示？”
“考培医生，不要调侃我了。”戴斯笑着回道，“您军功显赫，加封公爵之位，而我还只是没有盖章的子爵，怎么敢给你指示？”
一旁的菲尔斯摩挲着左手小拇指的假肢，正在为自己没有爵位只能沾哈德将军的光进入圣殿参加庆功会而怄气，听见戴斯的话，忙过来插一嘴，“戴斯舰长劳苦功高，这场战役真的是九死一生，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是幸运儿，尤其是指挥层，整天寝食难安，耗费精神，真该加封爵位。”
戴斯摆摆手，礼貌地回绝：“为守护帝国不敢居功。况且是异人功劳最大，应该好好犒赏他们。”
闻言，考培看了一眼神色复杂的沝沐，然后欣慰地一笑，颇有好胃口地去切蛋糕吃。
菲尔斯本想着能趁机给自己也捞一个爵位，结果没讨到任何好处，只能悻然说道：“异人连奴隶都不如，怎可妄想封官加爵，戴斯舰长说笑了。”说罢，便去寻找下一个能给他帮上忙的目标。
戴斯懒得与他分辩，转头对沝沐说道：“我们好久没有像以前在爱丽丝学园一样，两个人独处了。”
沝沐难得一脸凝重，不过戴斯大概猜得出，自从星岚帝国能够用古战船与镜国对抗开始，沝沐就该是这幅表情了。
“一定要当舰长吗？”没有责备，没有掩饰，如同寻常聊天似的，沝沐平静地说道，“镜国的水华军团只是没料到星岚帝国会有战船，百密一疏，后方疏于防范，才让帝国有机可乘。戴斯，这是一支非常熟悉海上作战的军队，和经验稀缺的封世海上船队相比，一旦他们没了后顾之忧，到时候谁的胜算会更大一些，你应该明白吧？”
镜国异人骁勇善战，近身战最厉害，这次星岚帝国能够与他们打成平手，很大程度上是借了星岚古船的威力。古战船远战的攻击力强于镜国的战船，可是，古船的武器总会用完，帝国是否能及时填充，眼下着实是个问题，可惜这个问题还没有被醉心宴会的贵族们摆上台面。
“镜国的后顾之忧？他们不会当真内乱了吧？”戴斯不甘示弱，冷笑道，“你渴望的理想国，也未必一帆风顺，永远祥和。”
沝沐微微蹙眉，“不会很久。”
“那你还一心向外？”戴斯对沝沐的固执感到无可奈何，他压下心头火，冷静地开口，“我不会揭穿你，希望你能够效力星岚帝国……”
明知是徒劳的说辞却又中途被打断，戴斯愣怔地听见沝沐问他：“你要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戴斯一时反应不及。
沝沐追问道：“是这个腐朽的帝国，是王室贵族的权力，还是无辜受难的天下苍生？”
“我……”
沝沐几乎没给戴斯反驳的机会，“你应该成为平民的英雄，而不是星岚帝国的勇士，人民所在，才是你要守护的家园。”
戴斯终于说上话，“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是你教会我这个道理。”
端着蛋糕走过来的考培浑身气场骤变！